厮殺聲持續不到半個時辰就結束了,烏鴉衛從樹林中走來出來,隐約的能看見他們拖着帶血的人離去,衆人此時的心才漸漸地穩定下來。
可是姜多善的心并沒有穩定下來,她靠在駿馬上,手在不停的摩擦弓上面的月亮紋,甯珂離她最近,他最先注意到了姜多善的情緒。
甯珂靠近姜多善,聲音輕微到隻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看來你很在意你那個養父嘛,不過我很好奇,為何你有一個臭名昭著的養父,又有能依靠梅家,陸月你究竟想做什麼?”
姜多善擡起眼皮,忽然的笑了,但是甯珂覺得那笑容有點滲人,他不由的想要退一步,但是姜多善不讓他退。
她按住甯珂的胳膊,附耳:“你還不夠格知道。”
姜多善離他很近很近,近到離他的耳朵隻有半指的距離,呼出的熱氣傳到了甯珂的耳朵裡,他覺得癢癢的,不經意間紅了半隻耳。
在别人看來,他們兩個看起來像極了兩個咬耳朵的小情侶,男方含笑的面容,女方的紅了的耳朵,尤其是兩個都是容貌俱佳的人,羨煞了在場春心萌動的少男少女們。
“太子殿下,臣已将南疆反賊三十二人盡數捉拿,已讓烏鴉衛帶入司禮監地牢審問。”那聲音像是寒冰一樣瞬間将原本祥和的氛圍降到零下。
官員貴婦世家小姐公子紛紛退步三舍,為陸照讓開了寬敞的路。
陸照的目光落在太子身後那羨煞旁人的‘小情侶’身上,刹那間姜多善與他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看起來他沒事,姜多善此時心态穩了。
太子道:“好,孤回去後會向父皇禀明此事。”
……
他怎麼還不走!
陸照一直在看太子,太子的身體都快僵硬了,但是他又不敢斥責陸照趕他走,隻能假裝咳嗽,但是陸照并沒有領會他的意思,繼續看着他。
朝矜公主站在旁邊,她的定力可沒有太子的好,沒一會身體就開始發抖,她閉着雙眼,用力地扯了扯太子的袖子。
太子被朝矜公主這麼一扯,身子踉跄一下,陸照注意到了太子的失态,他似乎不太高興,聲音比以往低沉了:“太子殿下,以後這種采青還是不要辦了。”
陸照不是在詢問,而是以命令的語氣。
他是太子,普天之下能以這種命令他的語氣隻有皇帝,要是其他人大可以叫銀龍衛拉下去殺了,順便抄抄九族。
可他是陸照。
五爪的黑蟒官服就足以證明他在祁國的地位,也讓世人知曉祁帝對他的看重。
“皇兒,他跟我們不一樣的,不要去觸怒他,也不可以殺他。”
太子曾經見到有人朝他吐口水,而陸照隻是擦掉并沒有殺那個人,而有的人隻是看了他一眼,便讓他挖了眼睛。
他殺戮極重,他性格陰晴不定。
忍。
等到他登上皇位,他第一個就把這個禍國的宦官殺了。
太子平複着情緒,鼓足了勇氣開口:“陸……”
“太子殿下,臣告退。”
他留下的,隻是一個黑色的背影。
陸照走了,衆人明顯的舒了一口氣。
太子的肩膀松了下來,那袖子又再一次被他的妹妹扯了。
“朝矜,你又想幹什麼?”
朝矜委屈道:“太子哥哥,陸月和他那個表姐不見了。”
太子回頭,原本在他們身後那兩個人已經消失不見。
看着即将要掉眼淚的妹妹,太子安慰道:“他們可能是回去了吧,下次……”
太子本來想說下次要是有什麼宴會便帶她過去,但是他看見朝矜的眼淚已經落下來了,他臉色瞬間變了,往旁邊的銀龍衛使了個眼色,銀龍衛接收到,立馬将他們圍了起來。
此時太子不像往日那般溫和,而是一臉嚴肅的對着朝矜道:“朝矜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是公主,就算再難過也不能在外邊掉眼淚,以往母後教你的你都忘了嗎?”
朝矜的眼淚掉的更多了,她努力的擦去流出來的眼淚,可是無論她怎麼擦隻會越擦越多。
罷了,他就這麼一個胞妹。
太子輕微歎息,蹲下身耐心的教導朝矜:“我知道你想陸月做你的驸馬,但是你也看到了,梅太師那态度明顯是不想放人的,而且陸月跟他的表姐行為舉止親密,你……還是換一個人吧。”
朝矜眼眶發紅,她倔強的看着太子:“太子哥哥,我祁國嫡出的公主,我要誰做我的驸馬由不得他願不願意。”
可是朝矜,你隻是個隻是沒有實權隻有帝後寵愛的公主,而陸月身後有着在朝中一半勢力的梅家。
公主可以給予尊貴的榮耀,也可以被剝奪榮耀去送往和親,要是梅家不同意,父皇也不會強行讓陸月做驸馬的。
這些話太子沒和朝矜說,他不想打破一個還在美夢中的公主。
現實很殘忍,晚一點再讓她面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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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叛徒!”
“殺叛徒!”
“殺叛徒!”
……
五處審問了這群南疆人,他們嘴巴很嚴,上了很多刑具也隻有那三個字‘殺叛徒’。
帶到司禮監還沒有兩個時辰後,那些南疆人就突然在五處的地牢中集體爆體而亡,審問他們的烏鴉衛在沾染他們的血之後也都死了。
“是毒人。”川烏眉頭緊鎖。“屬下疏忽了。”
“知道了,去處理掉。”
“是。”
殺叛徒,殺叛徒,殺叛徒,那些南疆人是想殺了主子嗎?
為什麼呢,是因為主子身上有着一半南疆人的血,并且從前帶兵滅了他們的國家嗎?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主子殺南疆人絲毫不心慈手軟,也沒有被叛徒這二字影響到,好像他身上并沒有南疆人的血。
那另一半的祁國血呢,祁國人也很讨厭陸照。
陸照像是夾雜在祁國與南疆之人,獨身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