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那殺人的手卻用來雕琢姜多善愛吃的嫩筍。
姜多善跟着雀兒在竹林裡挖了半天的筍,到了中午吃飯時,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了,陸照剛捧上的竹筍炒肉,姜多善就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夾起來吃。
“燙。”陸照的警告慢了半拍,姜多善的舌尖已經被燙的直哈氣。
陸照輕微的歎息一聲,去冰窖切一小塊冰塊讓姜多善含在嘴裡。
或許是因為今天晚上氛圍好,商陸又飲酒了,原本世故圓滑的他突然說了之後回想起會抽自己嘴巴的話。
“小主今年十五了吧?當年在北疆時小主還隻有七歲,小小的一個才到主子的腰間,現在真的成長一個女子了,也不知道以後會看上哪家小子……”
哐當一聲,陸照手中的銀筷砸在了桌面上,那質地堅硬的烏金木裂開了一條長縫隙,仿佛下一秒桌子就會一分為二。
在桌上吃飯發的所有人頓時停住了手中的筷子,特别是商陸,他剛夾着的肉掉了都不敢重新撿起來,原本喝的暈乎乎的腦袋現在也被吓醒了。
“食不言寝不語。”陸照重新拾起桌上的筷子,臉色陰沉沉的。
氣氛有些凝滞,姜多善夾起一塊筍尖放入陸照的碗裡,笑道:“今天是上元節,聽說城樓戍時會點燃煙花,我想一定很好看,督督我們晚上一起去嘛。”
陸照臉上的陰沉褪去,露出了笑容,“好。”
衆人在心底松了口氣,又繼續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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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上懸挂着各式各樣的花燈,糖畫攤子前的孩童舉着晶瑩的飛龍在奔跑嬉鬧,空氣中有着淡淡的焦糖香味。
姜多善今天穿着一身竹青色的襦裙,陸照穿着竹青色的長衫,一人戴着兔子面具,一人戴着狐狸面具。
他們穿着同色系的衣服,用面具遮住了容顔,淡化了年齡上帶來的差距,在外人的眼裡,他們宛若一對壁人。
“郎君給娘子買一支糖畫吧!”
二人頓時在糖畫攤前停住了腳步,姜多善好奇的看着那些已經畫好的糖畫,問賣糖畫的老翁:“可以畫我臉上的這個兔子面具嗎?”
“可以可以。”賣糖畫的老翁銅勺一頓一劃,金燦燦的糖漿便在木闆上勾出一隻兔子的模樣。
“好吃嗎?”陸照問道。
姜多善已經把糖畫上的兔子耳朵咬掉了半隻,她踮起腳尖,将另一隻兔子耳朵抵在陸照的唇邊,笑的眉眼彎彎:“很甜,督督也來吃一口。”
咬掉兔子僅剩的另一隻耳朵,陸照覺得沒有那天晚上姜多善的唇甜。
在逛街的時候,他們還遇見了一個賣茉莉花的阿婆。
“小夫妻好生恩愛呦。”賣茉莉花的阿婆打趣道。
姜多善買了一朵茉莉花,她講茉莉花插在陸照的鬓邊時,趁機捏了陸照發紅的耳尖。
距離放煙花還有兩個時辰,姜多善提議要不要去山上看。
“黃鶴樓雖然也很高,但是距離城樓那邊太近了,要是被煙花的火星子濺到裙子就會燒個洞,回去雀兒肯定說我,要不督督我們去附近的九州山頂上看吧。”
“好,都依你。”
九州山越往上走,石階上覆蓋的青苔也就越多,在姜多善在石階上打滑了三次後,陸照在她面前蹲下。
“阿月,還是我背你上去吧,你困了就靠在我背上睡覺。”
脊背相貼的瞬間,姜多善感覺到陸照的背部僵硬了片刻,她悶笑一聲。
刻着飛鷹的柳木簪子穩然的插在了陸照的發間上,姜多善摸着飛鷹的紋路,因為風化的緣故,上面的已經裂開了幾次,又被陸照粘回去了幾次,縫縫補補看上去有些磕碜。
姜多善漫不經心道:“督督,我回頭再給你做一個簪子可好?”
“好。”
姜多善靠在陸照的頸邊,聞着他鬓邊的茉莉花香,漸漸地睡着了。
“阿月,醒醒,放煙花了。”
姜多善睜開眼的那一瞬,沒有先看到煙花炸開的那絢麗的彩色,而是先看見了陸照漾着金色的眼睛。
“陸照。”
“嗯?”
“你的眼睛真好看。”
接二連三的煙花迅速的飛向天空,炸開了一朵又一朵絢麗的花,姜多善忽然傾身,金色的步搖擦過陸照的臉頰,朱唇落在了他的嘴角上。
“陸照我喜歡你。”
山風驟起,吹落了陸照鬓邊的茉莉花。
她的話真誠的讓陸照找不到任何一絲謊言,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辰還要燦爛。
“我……”
姜多善飛快的在陸照的唇上啄了一口。
“我什麼我,好好回答,不許你退縮。”
在煙花再次綻放的瞬間,姜多善聽見陸照清晰的回答,“阿月我也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