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染左手抓着楚王謝淵的食指，右手迅速向外去夠檀木桌上的茶杯，拿到手裡後立刻将他食指裡的黑血放進杯中。

此時，黑血一滴滴緩慢滲出。

看着那暗紅血迹似水一樣砸在杯中，歸染不禁有些震驚。

不知楚王中的是何毒，竟如此厲害，血色近乎暗黑，散發着陣陣惡臭。

待食指的黑血排完，又抓起他另一隻手來，同樣刺破食指，放出黑血。

短短半炷香的時間，杯中已有接近一半的黑血，那杯中血在燭光下透着黑色光澤。

歸染又低頭看向那雙手，蒼白的手心攤開，垂下來搭在床沿，此時的手已恢複正常血色，方才情況緊急，來不及多想，隻得将十根手指全用銀針戳破放出毒血，不然這毒血便會順着經脈一寸寸進入全身，雖不至于立刻毒發身亡，卻也是慢性毒。

今日隻是短暫地放出了手裡的毒，隐藏在身體内的毒需得慢慢配合用藥治療才是。

電光火石間，她突然想到前幾日探聽到的消息，又看向床榻之上的男人。

世人皆知楚王性情暴躁，即便雙眸無法視物，也能察覺出周圍動靜。

外面對于他的傳言漫天，今日接觸，歸染似乎沒覺得如謠言那般誇張，反而，竟覺得也沒那麼難以相處。

這毒毒性極強，他竟也能忍耐如此之久。

方才自己隻是簡單診脈，便感受到那脈搏不同尋常中毒之人。

此刻的男人已快昏厥過去，歸染迅速起身，從手袖裡取出一金瓶，在手心裡倒出一顆黑色藥丸來，俯身去扶起男人。

手心裡的藥丸正要喂進男人的嘴裡，卻被男人擡手制住。

他努力擡眼看向歸染。

“你想謀害我？”楚王此刻分辨不出歸染的用意。

此時的他呼吸沉重，渾身使不出絲毫勁來，大掌卻能将她手指抵住。

歸染皺眉，有些着急，低頭看向虛虛靠着自己的男人，徐徐道：“這是紫金丹，能護住殿下心脈，抑制體内毒素擴散。”

她稍稍解釋了一番，又将手裡的藥丸靠近他發白的唇瓣。

楚王忍耐着渾身的疼痛，緊抿着嘴角，感受到她的手指輕輕觸碰到自己的唇，忽而鼻尖充斥着一股清甜氣味。

楚王皺眉，瞬間将面前女人的手拉開。

歸染猝不及防，手心裡的藥丸晃蕩着滾落在地。

“休想戲弄本王！”他的額角此時已汗珠淋漓。

歸染撿起藥丸，聽他話裡含義，立刻明白過來，解釋：“我自知尋常藥丸必是苦澀，可這紫金丹是我自制，特意加了椴樹蜂蜜，以中和苦味。”

她重新将手裡藥丸遞向他。

楚王聽着面前女人的話語，她的音調不尖，不急不緩沉穩地落入他的耳裡。

歸染的杏眼裡滿含着急神色，就這樣眼巴巴看着他。

謝淵雖看不見，但卻能感受到那灼灼目光，似乎在望着自己。

她語氣裡含着一絲真摯。

而後，她又低低開口，又繼續勸道：“甜的，殿下。”

歸染堅持着，捧起手心藥丸緩緩送到他唇邊。

自己起早貪黑自金陵深山上好不容易采來名貴草藥制成的救命藥丸，就隻這五顆，若是拿出去賣都舍不得，他卻做出如此嫌棄之舉。

無論如何也得給她吃下去！

藥丸送到他唇邊，歸染正要舉起另一隻手來輔助強迫他張嘴。

不知怎的，面前男人竟沒有反抗，順勢張口将藥丸咽入腹中。

瞬間，一股清甜彌漫至整個口腔。

歸染見他将藥丸吃了下去，這才松了口氣。

“殿下可覺着好些了？”她試探地詢問。

楚王嘴角輕抿，并未回應。

歸染見他有所好轉，額角的冷汗也不再似方才那般多，便将他放下來，躺靠在床頭。

她坐于床邊，拿起熱水盆裡的巾帕，擰幹後仔細為他拭去額角冷汗，又浸濕帕子，擦了擦他的手心。

歸染擦得仔細，也看清了他食指上的傷口，已快要愈合，但放毒血終究是治标不治本，也不能日日都放毒吧！

此時若是能細細診過脈再對症下藥，那效果必是最佳。

她想的有些出神。

窗戶沒關緊，一絲寒意順着窗縫透進來，歸染不禁打了個冷顫，起身，走到窗邊将窗戶拉好，又轉身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