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染穿過庭廊,來到書房門口,又是那侍衛站在門邊。
她每日送藥,他都規矩站在門邊,模樣瞧着倒是有些機靈,
歸染便開口問他:“王爺忙了多久了?”
“才從府外回來,”他接過歸染手裡的藥碟,恭敬回道:“娘娘,屬下瞧着這兩日王爺似心情不錯。”
他欲言又止,歸染疑惑,隻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自從娘娘入王府以來,王爺每日心情都極好,若是放在從前,屬下十天半月見不着王爺回府一趟,更别提其它了......”
他語氣略顯浮誇,句句都是歸染來到王府王爺的變化如何如何。
冬青端着藥碟站在一旁卻不以為意,冷哼一聲,白他一眼,小聲嘀咕一句:“馬屁精!”
她挨着歸染,嘀咕聲傳進她的耳裡。
歸染轉頭瞧她一眼,又吩咐着冬青将藥遞給那侍衛快些送進去。
而後便轉身走回了自己院中。
剛進屋坐下,冬青便忍不住抱怨道:“王妃您何必與那侍衛如此熱切?”
歸染随手拿起桌上茶杯輕輕抿了口,這才緩緩道:“總歸是王府内的人,客氣一些總是好的。”
她拿起桌上的梅花糕悠閑自得的咬了一口。
冬青聽她如此說着,便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張口便道:“這幾日王爺每晚都來您房中,奴婢知您自從前起便習慣一個人睡,如今多了王爺,定是睡不好覺,每日又得早起一個時辰熬藥,身子如何受得住?”她滿心滿眼皆是為自家王妃。
冬青抱怨着又想起那日丞相下毒威脅她,便又是一陣氣憤:“莫提這些了,王妃您體内毒還未消除,丞相又讓您聽命與他,眼看着一個月期限快到了,若是任務完不成......”
“冬青!住嘴。”歸染及時阻止道。
她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又轉頭對着窗外,提高聲量道:“我既入王府,便是王爺的人,”她眼神示意冬青。
冬青頓時明白過來,沒再反駁。
安靜了片刻,待窗外人影消失,歸染這才松懈了下來。
“方才何人在偷聽?”冬青這才壓不住内心,開口問道。
歸染搖了搖頭,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知是何人,可仔細一想,能入王府的,除了王府下人侍衛外再無其他,那今日偷聽之人便有可能是王爺派來的。
為何偷聽?
她想着方才冬青說的話。
但可以肯定的是王爺自始至終從未信任過她。
歸染自知入京城以來,雖一直受到丞相的脅迫,卻從未有過傷害王爺的心思。
接下來的一個月自己該如何?
暫時未想到萬全之策,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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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午時,歸染依然早起将藥熬制好後,便送到書房院中。
剛從庭廊轉角過來,便見那院中站滿了王府下人。
那些下人一排排規規矩矩站在那日頭底下,一個個臉頰曬得通紅,卻無一人敢動。
衆人見歸染走來,便紛紛行禮。
她将手裡的藥碟遞給冬青,詢問道:“這院中為何如此多人?”
衆人面面相觑,都低着腦袋,無一人回她。
等了一會兒,始終沒人敢回話。
“王妃娘娘問話,無人應答嗎?”冬青見這些下人似是無視,發怒道。
這話一出,其中一人左瞧瞧右瞅瞅,放大了些膽子哆哆嗦嗦上前一步來,緩慢說道:“禀娘娘,今日午時,王爺讓王府下人都來書房門外站着,奴婢們也不知是要做什麼,便隻能站在這兒。”
冬青認出這人是平日與她有所交好的嬷嬷,她上前一步,低低對着歸染耳語幾句。
歸染聽冬青說這人原是王府地牢内打掃嬷嬷,内心頓時惴惴不安起來。
她壓下心底疑惑,隻淡淡“嗯”一聲,便沒再開口。
正值午時,日頭毒辣。
歸染此時站在庭廊陰涼處,院内空曠,沒什麼大樹遮擋。
她離得不遠,瞧着這些下人站在那院中,各個汗流浃背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她默默大緻數了數,幾乎王府内的下人都在這了,卻好似少了誰,她卻實在想不起來。
不知王爺今日是為何?
她正猜想着......
忽然,那書房中傳出男子慘叫聲,一聲接着一聲,叫聲太過慘烈,嘴裡又傳出顫抖地求饒聲。
那男子似是忍耐不住,大聲嚎叫着......
衆人在外聽着,忍不住跟着顫抖,有些内心脆弱,癱軟在地,隻剩下少部分仍站着抖着身子汗如雨下。
這下衆人都明白了過來,書房内王爺正對那男子用着殘酷手段,逼迫那男子如實坦白。
歸染仔細瞧着那緊閉的房門,又聽着房中傳來坦白的聲音:“王爺,求您饒了我吧!地牢内的兇手與屬下并不熟悉,屬下也是迫于威脅聽命行事,萬萬不敢背叛王爺......”
她隐隐聽得那招供的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突然想起昨日門口的侍衛,她立馬在衆人中找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