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慌亂,不禁出聲:“殿下?殿下?”
歸染喊了幾聲,沒有任何回應。
她站在原地不敢亂動,眼前模模糊糊瞧不清楚。
風“呼呼”刮在臉上,隻着一身單衣的她抱緊了胳膊。
鼻息間聞見淡淡青草味,周圍卻靜得讓人心生恐懼。
不知這是哪裡,也看不見,隻得豎着耳朵仔細聽着。
忽然,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緊接着雷聲“轟隆隆”地響起。
歸染猛地被吓到,身子一下顫抖,腳下不穩,歪倒在了地上。
她頓時想起,那噩夢裡就是如此!
恐懼霎時漫過心頭,耳邊一聲聲雷鳴不停。
慌亂之中她雙手緊緊捂住耳朵,身子不停顫抖,腦海裡卻浮現出那凄慘之景。
火光漫天,城牆邊一個女孩瑟縮在角落,眼裡蓄滿淚水,卻始終緊要牙關,腳下血流成河,哀嚎遍地......
歸染閉了閉眼,讓自己不要陷進那可怕回憶裡。
她來不及多想隻緩緩站直,往前走了兩步,又是一棵大樹,她又觸摸着樹身往下直至樹根。
樹身一側上青苔甚多,應是南方。
聽冬青說過京城西邊有座山,所在之地想必是一片樹林。
她借着微弱月光朝着東邊緩緩往前走着。
身後狼嚎聲不斷,似乎距離自己不遠,又恐有蛇蟲鼠蟻,她不敢停留,往前的步子快上許多。
路上很多坑坑窪窪,腳下一個不穩便往前撲去,摔了許多跤。
當狼嚎聲逐漸遠去,直至聽不見,她這才停了下來,靠着樹幹喘了喘。
突然,天邊又是一道閃電,大雨“嘩啦啦”地落下。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需得盡快找到下山之路......
......
山頂之上,謝淵坐于亭下,始終望着不遠處那狼狽女子。
“殿下心中不忍?”
郁祿負手而立于身側。
謝淵不語,面色平靜如水。
“方才得了消息,那人正在趕來的路上,雨愈發大了,殿下可要回了?”
他擡眸間眼神晦暗,轉頭盯着男子。
謝淵依舊沒動,見大雨傾盆之下,女子頭頂一匹芭蕉葉找準一個方向往前跑着。
半響,他才站起身,飛身上馬頭也不回地下了山......
......
地面泥濘濕滑,一個不注意便會摔倒。
不知摔了多少跤,歸染腳下全是泥土,雨逐漸小了許多,她彎腰拿着樹枝清理了腳底泥土。
方才找到了一條路,似是有人走過的印迹。
她沿着這條路繼續走,周圍樹木逐漸變少,來到一片空地上,她此時已筋疲力盡,芭蕉葉墊在身下坐着歇息片刻。
雨漸停,四周空曠,一陣風吹來,她身子不禁顫了顫,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正要起身,手卻觸到一個柔軟之物。
她轉頭望向身側。
蛇!
一條大蛇!
猝不及防與它對視,歸染頓時僵在原地。
她不敢亂動,呼吸凝滞,眼都不敢眨一下。
那條蛇盤成一團,吐着信子伸長脖子左右晃了晃。
她左手緊挨着那條蛇,蛇身比她的胳膊還粗,慢悠悠地想要纏上自己的手臂。
歸染屏住呼吸,右手悄無聲息地往一旁摸去,幸而方才摔倒時撿了根木棍作拐杖。
趁着那條蛇轉頭之際,她猛地握緊木棍用力往前一揮,左手往後一撤,木棍正中蛇頭,打得它暈頭轉向。
歸染迅速起身離遠了些。
卻見那蛇晃了晃身子,很快便恢複過來,又迅速朝着她襲來。
她側身一躲,拿着木棍又是一通亂揮。
那蛇見狀,絲毫不懼,眼神冰冷陰毒,蹿得極快。
一不注意,歸染便落了下風,手臂被它狠狠咬住不放。
她猛力甩了甩手臂,那蛇卻絲毫沒有松口迹象。
毒牙嵌進肉裡,疼得她近乎暈厥。
她緊咬着唇,努力揮舞着木棍去打蛇頭。
見絲毫不起作用,又丢了手中木棍,額角大顆汗珠滾落洇濕眼角。
千鈞一發之際,徒手一個猛攻捉住它的七寸,瞬間叫它動彈不得。
毒牙上染了血,對着她吐着蛇信子,蛇身搖擺個不停。
顧不得手臂疼痛,她用力捏那七寸,沒一會兒,蛇便停止了掙紮。
歸染不放心,撿起地上木棍用尖頭戳向蛇七寸,連同木棍往樹林裡扔去。
她已認清,這是條銀環蛇。
有劇毒!
纖細手臂已然麻木,沉重耷拉着,方才已用完了全身力氣。
她拖着沉重步伐往前走了幾步,離遠了些,難保還有其餘蛇。
歸染撩起衣袖查看,鮮血直流,兩個窟窿眼很深。
她想:這蛇可真狠!
似是又想起什麼,不禁哼笑出聲。
本就癡心妄想,何必再多此一舉!
歸染迅速撕下一角裙擺,綁紮在傷口往上三十公分。
她這會兒背靠着一棵大樹坐着,手臂自然無力下垂,已沒有任何知覺。
腦袋昏昏沉沉,眼前模糊一片,好似又見到了他,孑然立于那火光之外。
忽而,前方一道呼喊,她已無力回應。
心中微弱聲音漸起:景之......哥哥......
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