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之一顆糖丸便哄好了哭鼻子的小孩。
可他現在很是苦惱。
這小孩連着幾日都住在這兒。
與他一同吃飯、起床,他走哪兒她便跟哪兒。
夕陽染紅了天,此時他坐在一旁看着母親身旁正低着頭認真學着刺繡的小孩兒,若有所思起來......
“......小不點。”
他眼睫低垂。
歸染擡眸看向他。
“哥哥,怎麼啦?”
她語氣軟糯透着乖巧可愛。
“你......”
他猶豫,嘴張了張,道:“沒什麼。”他随手拍了拍她後腦勺,眼神帶着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
翌日天還沒亮。
謝景之便叫醒了歸染。
“我們要去哪兒呀?”
歸染迷迷糊糊被牽着走向馬廄。
“與我一同下山去。”
謝景之輕松将她帶上馬背。
“呀!哥哥?”
突如其來的騰空吓得她驚呼一聲,迅速轉頭對上身後人的視線。
謝景之卻一聲不吭,隻抿了抿唇,揚着馬鞭朝着山下而去。
草原集市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街上叫賣聲此起彼伏。
謝景之随意逛着,時不時往後瞧一眼。
小孩雖緊攥着自己衣角,眼睛卻一眨不眨盯着攤販手裡的小玩意兒,顯然已被吸引。
“想要麼?”
他轉身,垂眸含笑望着。
歸染回眸,明眸皓齒近在咫尺,一時竟忘了回應。
停頓數秒,待回過神剛要開口,卻被他自顧拉着手走至一賣鞋攤位。
“這雙喜歡嗎?”
他拿起一雙帶有雪白狐狸毛邊的靴子,晃了晃。
“嗯......”歸染想了想,“喜歡!”興奮回應。
他卻毫不意外,隻從懷中掏出兩文錢來遞給商販。
商販笑意盈盈收下,見歸染小臉白皙紅潤乖巧站在一旁,便忍不住打趣道:“小姑娘生得俊俏,景之眼光可是不錯。”
謝景之:“......”
歸染沒聽懂,但看商販笑意盈盈的樣子,她隻一味欣喜接過裝着好看靴子的紙袋,緊緊抱在懷裡。
前些日子路過這草原集市時,她一眼便看到了這雙靴子,隻當時忙着與師父一同上山采草藥,從沒想過有一日真的能夠得到它。
“謝謝景之哥哥~”
她嗓音甜甜,尾音總是帶着江南女子的軟糯。
謝景之低眸撇了眼她,面上沒什麼大的表情變化,隻是繼續牽着她慢悠悠地逛遍整個集市。
直至過了午時。
歸染獨自一人抱着一堆東西蹲守在一棵大樹下乘涼,安安靜靜看着不遠處的茅房。
等了許久,都不見哥哥出現。
随即,她放下懷裡的東西,輕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語氣不滿小聲道:“哼~早都猜到了,哥哥就想甩開我。”
她咬了咬下唇,回頭看向不遠處的集市,又眺望遠處那延綿不絕的山路。
想了數秒......
她利落地從腰間利落取下大大的布帶,彎腰将地上的紙袋全都裝進去,扛起有些重量的大布袋,腳步卻絲毫沒有遲疑,大步朝着山上而去。
昨晚便察覺到景之哥哥的不對勁,幸好早晨下山時她便默默記清路線,這一年跟着師父走南闖北翻山越嶺,這點路程根本不在話下!
何況,景之哥哥是她的救命恩人,她還沒報答他呢!
怎能将她輕易丢下!
歸染邊走邊想,走得有些累了,便停下來歇一歇,又從懷中掏出一塊馕餅默默咬下一口。
待爬到山頂,再次看到懸崖邊的茅屋時,已是近黃昏。
“終于到了!”
她仰頭望了望天,明亮的眼眸裡閃爍着亮光,心裡頓時有了小心思。
今日的天色暗得似乎比平常要早。
歸染偷偷進了茅屋,藏在床底靜靜等待着......
左等右等,卻始終不見景之哥哥進屋。
他可是騎馬,怎比她回來的還晚?
歸染蹙眉,錘了錘有些發麻的雙腿,繼續等待着......
不知過了多久,天已完全暗下來,屋裡黑漆漆的。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際。
“砰”地一聲,房門被猛力砸開。
她一下子驚醒起身,腦袋重重撞在床闆上。
“嘶~”
歸染疼得龇牙咧嘴,眼淚花都快要出來。
她疑惑,景之哥哥推門怎如此大的聲響?
正猶豫着要不要從床底爬出來。
“媽的!人呢?”
一道男聲突然從頭頂上方傳來。
“這... ”
另一人又将床褥翻了翻,嗓音沙啞:“我...我方才...親眼看...看見他...他進了這院...”
“行了! 哆哆嗦嗦的,話都說不清,要你有何用?”
“那...”
“那什麼那,還不快找!”那人一個巴掌削在結巴男腦門上,低聲怒斥:“若是叫人跑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歸染仔細聽着,緊緊捂着嘴不敢亂動,連呼吸都放輕了些。
方才聽兩人話裡的意思,好像他們是沖着景之哥哥來的。
可景之哥哥到底有沒有進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