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齊王半夜裡舊疾複發的消息就傳進了宮裡。
今日沒有朝會,太子在宮中和陛下議過國事後就出宮往齊王府上來了。
因他堅持要探視謝懷雵,管家就将他請進了謝懷雵居住的正院裡。
屋子裡伺候的人不多,除了齊王妃外,就隻有寥寥四五人。先前陛下派來的太醫也在其中。
聽到他來,坐在床邊的齊王妃立刻站了起來。
太子連忙攔住她:“王妃不必多禮。”
他細細打量了一下這位才過門沒多久的齊王妃。
前幾回見她,都是在比較正式的場合。太子雖然隻簡單看了兩眼,但還記得這位齊王妃是位容色豐潤、鮮活靈動的美人。
誰想今日再看,太子竟覺得她蒼白憔悴了許多。
想來是為了懷雵的身體憂慮過度所緻。
太子在心裡歎了口氣,安慰道:“王妃不必憂心,懷雵一定會康複的。”
寬慰過齊王妃,太子走到床邊。
謝懷雵似乎是睡着了,但明顯睡得不太安慰。不僅眉頭緊鎖,夢中還不時地咳嗽兩聲。
太子看向站在屋裡的兩位太醫:“齊王的病情如何?”
雖然他的語氣不算嚴苛,但太醫還是忍不住擦了擦冷汗:“回禀太子殿下,齊王……這是舊疾複發。”
“我自然知道他這是舊疾。”太子忍不住皺起了眉,“我是問你他情況如何?”
太醫心裡也是有苦說不出。
齊王這病來得突然,昨天早上他們請平安脈的時候還風平浪靜,誰知道晚上才剛睡下就出了事。
從脈象來看,他這回犯病倒也不太嚴重。但兩劑藥喝下去卻一點也不見效,就一直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咳着。
兩位太醫剛剛也商量過了,覺得齊王這次複發也不算什麼大事,隻要安靜調養幾日就行。
可現在太子問起來,他們卻不能拿這話來回啊。
人家弟弟病了,躺在床上動不了,你還跟人家說他弟弟病得不重。信不信太子立刻就讓他倆滾回老家種地去啊!
太醫正在斟酌怎麼回話,床上的謝懷雵先醒了:“……太子殿下?您怎麼來了?”
太子連忙在床邊坐下:“懷雵你醒了?你現在覺得如何?”
謝懷雵捂着嘴輕咳兩聲:“沒有什麼大礙。驚動您來,懷雵實在說過意不去。”
“都是自家兄弟,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太子替他順了順氣,“要不要我回宮請父皇再派個太醫來給你瞧瞧?”
謝懷雵搖了搖頭:“不用這麼麻煩。兩位太醫瞧過了,說隻要靜養幾日就行。”
“這樣啊……”太子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那也行吧。”
他又坐了一會,确認謝懷雵這次犯病沒有上回那麼兇險後,才起身告辭。
齊王妃送太子到了院門口。
“王妃不必再送。這個時候,我想懷雵會更希望你能陪在他身邊。”
頓了頓,太子又道:“這幾日要辛苦王妃了。要是懷雵需要什麼,或是他病情有所反複,王妃盡管派人到東宮來。”
齊王妃面露感激之色:“多謝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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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送走太子,姜同雲就快速溜回謝懷雵房裡。
見她回來,謝懷雵推說自己要休息,讓旁人都退了下去,隻留姜同雲陪着。
“如何,太子沒有生疑吧。”
“你連兩個太醫都騙過去了,太子又怎麼會起疑?”說着,姜同雲來回打量了一番躺在床上的謝懷雵,“你這麼熟練,肯定不是第一次裝了吧?”
謝懷雵心裡一緊,連忙擺出乖巧無辜的表情來:“确實不是第一次。不過也是因為我先前受傷損了底子,所以才能裝得這麼像的。不然哪能瞞過兩位醫術精湛的太醫呢?”
果然,一提他之前受傷的事情,姜同雲就露出了心疼憐惜之色。
她在床邊坐了下來,輕輕替他順了順氣:“以後要是真的不舒服,你可不能裝作沒事瞞着我。”
謝懷雵心頭一暖,握着姜同雲的手點頭保證:“好。”
姜同雲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熱不熱?”
“是有點。”
于是她幫着掀開了被角:“裝病這法子倒是立竿見影,就是得委屈你在床上躺幾天。”
謝懷雵笑了笑:“有夫人陪着我,也算不得委屈。再說了,現在太子都來過了,消息肯定很快就能傳出去,咱們的目的已經達成,我明天就可以再‘稍稍康複’一些了。”
姜同雲笑着戳了他兩下:“你這個‘病’可真是順心如意。”
到了第二天,謝懷雵還真就向太醫提出,覺得自己的病情有所好轉。
太醫仔細地給他診過脈,又觀察了好一會,覺得他這次的病情确實已經控制住了,就也同意讓他下床走動。
謝懷雵好轉的消息送到宮裡去後,帝後跟太子都很是松了一口氣。
宮城内。
陛下聽完内監彙報,終于舒展眉頭,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去年那次,懷雵病得那麼嚴重,朕還以為他今年又要折騰上一回。好在這次沒什麼大礙,也是先祖保佑了。”
鄧皇後也跟着笑了:“臣妾倒覺得,許是齊王妃照顧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