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正青迅速地和謝懷雵商量完,趕在銀樓掌櫃回來前翻窗離開了。
看着他身手敏捷地跳窗下去,姜同雲想起剛才關正青也隻靠着一條薄軟的披帛就能快速爬上二樓,不由感歎道:“關将軍的身手可真不錯啊。”
謝懷雵一改方才的遊刃有餘,頗為不屑地冷哼一聲:“翻窗爬牆這種雕蟲小技,算得上什麼好身手。”
姜同雲剛要笑話他兩句,關着的門就被人敲響了。掌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殿下、王妃,店裡的首飾都拿來了。”
兩人對了個眼色,謝懷雵迅速關好門窗,姜同雲則把披帛重新披好。确認沒有遺漏後,謝懷雵才開口道:“進來吧。”
房門被推開,掌櫃領着一群店裡的夥計,捧着數盤各色首飾進來了。
姜同雲原本以為謝懷雵今天來銀樓隻是為了方便跟關正青見面。誰知道首飾端上來後,他還真就認認真真地挑了起來,最後還無視姜同雲的婉拒,選出來好幾樣,一并付了錢。
當着銀樓掌櫃和夥計們的面,姜同雲沒有多說什麼。等回了齊王府,她立刻就把謝懷雵拉進了屋子:
“你買這些做什麼呀?”
謝懷雵被姜同雲這麼一問,立刻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夫人不喜歡嗎?可是這些你戴起來都很好看啊,不是嗎?”
姜同雲也确實挺喜歡他選的這些東西的。但這家銀樓首飾的價格是真不便宜,一次性花了這麼大一筆錢,她是真的覺得肉疼。
見她沒有立刻反駁,謝懷雵又道:“我帶着夫人去了一趟銀樓,看了那麼多卻什麼東西都沒買,傳出去會被人家笑話的。搞不好還會讓黃桓起疑。”
“那買個一件兩件的就也夠了。”姜同雲耐心勸說道,“府裡還在改建,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我的首飾那麼多,真沒必要再買了。”
“我們離開金陵前,陛下特意給了我一筆錢,就是給我們改建王府用的。況且正院裡改建的部分看着雖多,但大部分材料都是拆了後頭那些空屋子後挪過來的,真沒你想的那麼費錢。”
謝懷雵據理力争:“更何況,咱們府上馬上就要辦場宴會。夫人到時候要招待客人,可不得有些新的首飾戴嘛。”
是的,齊王府馬上就要舉辦一場宴會了。謝懷雵就打算借着這場宴會,給關正青找個合情合理的跑路理由。
“行行行,反正花的也是你的錢。”姜同雲懶得再跟他争這些,“既然要舉辦宴會,那現在就好準備起來了。跟以前一樣,宴席的事情我來看,請客的帖子就交給你了。”
“遵命!”
*****
五月初十,端午過後的第五天,回到婺州一個多月的齊王終于在自己府裡辦了第一場宴會,邀請了婺州大大小小總計二十多名官員赴宴。
宴會時間定在中午,宴席就擺在王府西面的園子的兩處水榭上。男女賓客一東一西分席而坐,隔着池水遙遙相望。既能互相看見,又不至于打擾到對面。
女賓席分了五桌,姜同雲坐在主桌最上首的位置,隻需稍稍擡頭,就能對席上發生的情況一覽無餘。
女賓這裡的氛圍和諧融洽。各府的夫人們都保持着熱情的狀态和足夠的分寸感來面對姜同雲,姜同雲也向她們報以恰到好處的笑容和周到的照料。
在雙方都有意維持的情況下,女賓席始終保持着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酒過三巡,姜同雲正打算讓人把已經吃過的食物撤走,換上最後一組菜品和酒水,水榭外的侍女突然匆忙走到她身邊,湊在她耳旁快速說了些什麼。
跟姜同雲同坐一桌的夫人們見她臉上笑意消失不見,便知肯定是哪裡出問題了。
果不其然,這位過分年輕的齊王妃很快就站了起來。她随意找了個借口,又吩咐過侍女照看宴席,之後快速離開了這處水榭。
夫人們面面相觑。
刺史夫人正在猶疑,卻被身邊的人拉了一把:“快看對面,好像出事了!”
對面男賓所在的水榭裡,已經不見觥籌交錯之景。
席上的賓客全都屏息凝氣,小心地看向主桌正在争吵的二人。
關正青的眉毛已經豎了起來:“殿下今日請過我過來,就是有意刁難于我的嗎?!”
謝懷雵冷笑一聲:“本王好心請你赴宴,你不領情也就算了,現在還敢誣陷于我?”
關正青氣得一拍桌子:“殿下不要欺人太甚!”
“這可是本王的齊王府,不是你的越州軍營!”謝懷雵寸步不讓,“關正青,你不過區區三品,怎麼敢在這裡對着本王呼喝!”
眼見兩人的火氣越吵,同桌的黃桓已經急得在心裡罵娘了。
雖然他早就聽說過這兩人不合的傳聞,但上次龍舟會的時候他倆都還能端着。怎麼今日就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吵起來了呢!
他還指望能借這次宴會,拉進一下跟這兩位的關系呢。
謝懷雵這位齊王自然不必多說。雖然他現在到了婺州,但陛下對他的恩寵猶在。要是能攀上他的關系,何愁将來仕途不暢。
至于關正青,那就更有必要了。
關正青最近好像是拿住了婺州守軍内部的一些問題。考慮到對方至少還會在越州當好幾年的統領,現在跟他打好關系就是非常有必要的。最好是能直接把他也拉到自己的船上來。
面對着分别關系到自己前途和錢途的兩人,黃桓急得都快親自上手去拉了:“殿下,關将軍!凡事好商量,沒必要鬧得這麼難看啊!”
可惜,黃桓有意做這個和事佬,正在吵架的兩人卻誰也不肯給他這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