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晟這樣做，難道就不怕天下人戳他脊梁骨嗎？

不過當務之急不是這個，姜同雲連忙拉住在暴怒邊緣的謝懷雵：“信上有沒有說，邢國夫人怎麼樣了？”

削爵抄家，那邢國夫人肯定也會受到牽連。

先前的梁國公府就是。為了不給他們翻盤的機會，謝懷晟根本就沒等到第二天，在殺了梁國公的當晚，一大家子人就都被冠以附逆的罪名，全數死于公府之内。

經過姜同雲的提醒，謝懷雵也想起紙條後面似乎還有内容，連忙又把已經被踩了好幾腳的紙張撿了起來。

隻是讀完上面的内容，謝懷雵的表情變得茫然起來：“上面說，邢國公夫人……不見了。”

“不見了？”姜同雲也很是訝異，“怎麼會不見了呢？”

“上面說，謝懷晟派了禁軍的人前去查封邢國公府。但派去的将領被邢國夫人攔在正堂不敢入内，隻好暫時退去。等到謝懷晟再派人進去，老夫人就已不見了蹤迹。”

“這……是不是她老人家提前預料到了危險，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謝懷雵此時已經冷靜下來。

他想了想，覺得姜同雲的猜測不無道理：“老夫人一向洞察局勢，未必不能猜到謝懷晟的心思。現在也隻能希望她老人家确實已經離開了金陵吧。”

姜同雲卻還是有些擔憂：“謝懷晟沒抓到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們要不要也派人去找一找，最好能把老夫人接婺州藏起來！”

謝懷雵點了點頭：“我這就讓人暗中探查！”

頓了頓，他鄭重問道：“同雲，追查老夫人下落的事，我能不能托付于你？”

姜同雲一時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我？為什麼？”

“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謝懷雵深吸一口氣，望向姜同雲，“我要離開婺州，去把邢國公接回來。”

“之後……我打算趕去壽州。”

姜同雲恍惚了一瞬。

這些天來，謝懷雵一直關注着邊境局勢，她也跟着學了不少，對邊境幾城的情況有一定的了解。

宿州城破之後，不僅附近幾處城池的防守壓力會上升，如果晉軍繼續深入，那麼下一個面臨敵方進攻的，很有可能就是壽州。

其餘的前線城池都已經換上了邢國公推薦的将領，一時半會應該還出不了亂子。但原本被定給謝懷雵的壽州，可不一定能支撐得住。

隻是……

謝懷雵一旦做出這個決定，他就沒有退路了。

雖然姜同雲心裡早就對他的這個選擇有過預測，但真等到事情發生的這一天，她還是有些無法言說的抗拒。

“你……想好了？”

謝懷雵緩緩點頭：“想好了。”

“一旦踏出這步，你就沒法回頭了。”

“我知道。”

越朝宗室王侯需駐守封地，無诏不得外出。隻要謝懷雵去了壽州，除非他能做到改頭換面，否則一旦被人發現，謝懷晟就有充分的理由給他治罪。

謝懷雵望着姜同雲，突然笑了：“夫人是不是在想，我要怎麼喬裝改扮才能瞞住一城的人？”

他輕輕搖了搖頭：“我并不打算隐藏身份。隻有用齊王的身份，拿着先帝曾經給我的密旨過去，我才能名正言順地接管壽州，對抗晉軍。”

姜同雲自然清楚這點，但：“那謝懷晟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謝懷雵颔首：“這我也知道。”

但他不能因為個人的安危，就把家國至于不顧。

“你放心。”謝懷雵安慰道，“我不是說過嗎，坐以待斃，絕非智者所為。”

姜同雲心裡像是有塊巨石被突然炸開，發出了轟然巨響。

她震驚地後退了一步：“你——”

她不敢把心裡的想法問出口，生怕謝懷雵給她一個肯定的答複。

然而謝懷雵沒有發現她的逃避，确定地對她點了點頭：“我确實已經做好了準備。”

當初的猶豫已經全數化作堅定。

“謝懷晟這樣的人本就不配為君，反了他又有何妨？”

“宗室若是要奪權生亂，那就由我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