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秋語若被秋老頭催着去青石鎮的木匠那裡,定了一輛架子車,還有四張桌子和一些闆凳。
然後又去定了一大一小兩個鐵匠經常做的鍋,兩個下面條燒水的圓筒鍋,和幾個煮面條的漏網,讓她跟鐵匠說了好大一會才說明白。
至于碗盆、食材、還有調料,等架子車打好了再買。
回來的時候,隻買了這兩天試吃的食材。
因為還要在村口搭個棚子,所以秋老頭今天就住下不走了,讓老三回家說一聲,明天一早再過來。
秋三叔要走,秋語若又拿了兩罐肉醬給他,娘家分家了,兩家一家一罐,還讓他吃完了再來拿。
秋三叔這幾天算是見識到秋語若的心計了,有心計有手藝,以後的日子絕對過不差,所以對秋語若送的肉醬,他一點不客氣的收下了。
他的不客氣,還招了老爹的一頓罵,說他一點也不知道為孩子考慮。
秋三叔跳上牛車就跑,心裡想,讓我為秋語若考慮,還不如以後讓她幫着我多考慮一些的好。
……
晚上,秋語若把蘇雲廷收拾好,自己沒急着上床,而是把床邊的桌子往外挪,桌腿壓着的一塊磚就露了出來。
蘇雲廷沒等到她上床,反而聽到她輕輕挪動桌子的聲音,然後就是一聲磚石摩擦的聲音,聲音隻響了一下,立刻安靜下來,随後隐約又有更加細小的磚石摩擦聲。
蘇雲廷想,她這是在取桌子下面的磚塊。
秋語若看到磚塊下的油紙包,輕舒了一口氣,拿出來打開油紙包,露出裡面一個手镯還有兩個銀錠子。
秋語若思量了一下,最後還是按着想好的,拿出十兩的銀錠子,剩下的五兩輕易就不能動了。
至于銀手镯,在秋語若的心裡,它本身存在的價值,根本不是它的材質所能衡量的,除非遇到生命攸關的事,她是不會動這個手镯的。
把剩下的五兩銀子和手镯包好,放回原處,又恢複了一番,這才把桌子重新挪回去。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蘇雲廷終于盼到了秋語若上床。
秋語若扒拉着給蘇雲廷翻了個身,讓他面對着自己,然後開始跟他說話。
來到蘇家沒幾日,秋語若已經熟悉了晚上身邊有個人,習慣了他的‘沉默’。
她和他分享白天發生的事。
他雖然已經知道,卻還是聽的認真。
秋語若說完秋老頭去蘇老頭門口罵街的事,又對蘇雲廷說:“像你家老頭這樣的極品,也就我家的那個極品來對付才合适,從很多事上來說,咱們倆真的很般配。
命格般配,就連彼此的爺爺,也屬于天選親家。”
蘇雲廷:聽你這麼一說,他們倆好像确實很‘般配’。
秋語若:“也不知道你家的這個蘇老頭,是一開始做事就不要臉面,還是從你家出現變故後做事不要臉面的,反正我家那個老頭一直就特别要面子。
當初我爹娘出事,明明是他們舍不得讓我爹娘白天帶着弟弟去看病,後來出事了,非得說是我克死了爹娘兄弟……”
秋語若平靜的說着這些年在周老太手底下讨生活的艱辛,蘇雲廷忍不住開始心疼。
除了心疼她的遭遇,就是佩服她的堅韌。
蘇雲廷的人生轉折在十八歲,父親去世,自己昏迷,十八歲以前,他過着比周圍人都富足的生活,讀書又有天賦,被全家人寄予厚望。
前世直到昏迷清醒以後,他才親身經曆過一段困苦的日子,當初的困苦,也隻是心靈上的。
但是秋語若不一樣,她八歲就失了父母,長到十五歲,再未穿過一件新衣服,吃過一頓細米白面,别說細米白面,能讓她吃個半飽,都要歸功她做的飯菜好吃,周老太想讓她做飯,就不能完全餓着她。
想起來在秋家的種種,短短幾天,卻恍如隔世。
秋語若輕輕歎了口氣:“在答應嫁過來之前,我都沒打算再和他們多來往,誰知道你們家的老頭更誇張,别看他現在不管這邊,以後隻要咱們的日子好過一點,他絕對會跑過來擺長輩的譜!”
秋語若無意識的拿起一縷蘇雲廷的頭發,在手指上纏繞,“真是應了那句話,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蘇雲廷:所以你的打算是,現在用秋老頭壓制蘇老頭,如果以後秋老頭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也可以反過來用蘇老頭來牽制對方。
他在意識深處輕輕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