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南逢春》 祐淺 / 2024.04
林嘉的知己死了,死在了草長莺飛的二月天。
也死在林嘉背負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下,所有人都說林嘉害死了他。林嘉是殺人犯,是養不熟的狼崽子,是沒有心的怪物。
四月初的雨,傾盆而下,大的荒謬。
紮眼的紅色改裝機車沖破陰雨冷霧,嚣張地停在校門正中央。猛的甩尾濺起的水花驚退一衆學生。
時隔幾個月,林嘉回來了。
她依舊張狂,依舊本性頑劣。鄧燃的死沒有換來她絲毫收斂。
暴雨遮蓋了難以入耳的竊竊私語,卻無法阻隔畏懼猜疑的眼神。
林嘉不以為然地扶着前面司機的肩膀一躍而下,随意抖了抖雨衣上的水,單手摘掉頭盔拎在手裡。
“謝了。”她的聲音沙啞低沉,染着幾分提不起興趣的倦意。
周遭的質疑聲愈發多起來,大家很好奇林嘉怎麼回來了,怎麼沒有被抓去少管所。
頭盔下帶着幾分戾氣的眼泛着擔憂,徐衍眉頭輕蹙,“小嘉……”
一陣風吹來,夾雜着細密的水珠又濕又冷,讓人忍不住打哆嗦。
林嘉渾然不覺,側眸沉沉地盯着被暴雨沖刷幹淨的校匾。
海甯市第一實驗中學。
作為一中風雲人物,林嘉性格陰晴不定,打架逃學樣樣精通。此刻不過目光陰沉了些,在她視線範圍内的人就立刻低頭避讓。議論聲随之漸小,直至路過的人不再敢多說一句匆匆埋頭趕路。
林嘉嗤笑,“看吧,根本不用擔心。沒有人敢當着我的面說我一句不是。”
這個學校,沒有人敢惹她。
徐衍眉頭輕蹙,流露無奈,“我隻是怕你……觸景生情心裡難受。”
大雨中,林嘉混不吝地扯了扯雨衣帽子,利落地把頭盔扔給徐衍,轉身往學校裡走。她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不想說。
沒有人注意林嘉離開的位置,舉着黑傘的少年濕了大半褲腿。
他一身簡單幹淨的白衣黑褲帆布鞋,脊背挺直立于陰雨灰霧中,宛若救世神明。
黑傘微擡,露出驚人容顔。狹長鳳眼半掀流露清冷神色,眉宇間盡是高高在上的傲然與厭惡。
陸禾面色平靜如一灘死水。
直到周圍空無一人,校門即将合上刹那他才高擡貴腳走進去。
“臭小子,你哪個班的!”保安廳的窗戶被重重拉開,面相兇狠的退休教導主任趙寬口水飛濺地嘶吼,“預備鈴響了,還在這兒老大爺遛彎呢!”
陸禾握着傘柄的手緩緩收緊,身形頓了下。他沒理會身後的咆哮,始終保持自己的速度前進。
很拽也很狂。
正在上樓的林嘉眼神一瞥,正巧看到教學樓下寬哥穿着雨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比他高一倍的男生罵罵咧咧。
難得這個學校居然有除她之外第二個敢惹寬哥的。
林嘉意外地駐足觀戰。
寬哥罵的面紅耳赤,林嘉光靠經驗都能想到他那靠音量取勝的PUA話術。
偏那男生勁勁兒的,隔這麼遠都能感覺到他那股清高傲氣,林嘉有些意外,腦海中浮現朗目星眸的少年身姿。
曾幾何時,鄧燃也如這般。
“喂!寬哥。”林嘉打開窗戶探出個腦袋,笑的頑劣,“你大點聲,我也想聽!”
一動不動聽訓的男生壓了壓傘,神色淡淡道:“她想聽,你去找她說。”說完轉身就走。
氣的趙寬火冒三丈,一把揪着他書包就要去找班主任。
林嘉見狀笑的越發開心,趙寬短手短腿的,抓人時像個大撲棱蛾子十分招笑。
“嘉姐?!”
林嘉惡趣味的笑還挂在臉上,聞聲恹恹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