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酷夏和海甯不一樣,驕陽似火、铄石流金,整個城市活活成了人間煉丹爐。
陸禾穿着簡單的白背心、短褲。皮膚像白瓷光滑細膩,烈日下微微泛紅。卷曲短發淩亂後倒,隻留鬓角垂着些許碎發。
即便是千篇一律的平常穿搭,配上那張俊美無雙的臉也顯得别有一番帥氣。
大概是因為悶不透氣的熱浪,少年劍眉星目微蹙,薄唇緊抿,染了幾分燥意。況且,他滿身大大小小的傷,胳膊被石膏吊着,怎麼看都像是不好惹的狠角色。
現代化的大都市高樓鱗次栉比。
其中最出名的當屬外形酷似‘A’,樓高48層的南城标志性建築之一。
——霞晖大廈
此時此刻,陸禾推着輪椅上的秦老,兩人站在霞晖大廈對面街角,沉默注視。
這棟樓是他父親設計建造的金融辦公大廈。
霞晖大廈,‘霞’取自他母親名字‘蘇芸霞’,‘晖’取自他父親‘陸紹晖’。
時過境遷,當初陸家有多輝煌,現在就有多不堪。
秦蓮握住陸禾的手,顫巍巍又格外用力。
“外婆。”陸禾直直盯着恢弘氣派的大廈,“您之前一直對我說,希望我這一生平平安安做個普通人。”
“可是外婆。我怎麼能咽不下這口氣?” 陸禾眼底憤恨迸發,緊緊攥着拳頭。“父母死後,他們落井下石,捧高踩低,無所不用其極地将我們母子逼上絕路。人人都說母親和父親伉俪情深,不惜留下年幼的我決絕殉情。可那些人真就一點錯都沒有麼!”
加長林肯停在霞晖大廈門口,烈日陽光下,黑色車身亮的晃眼。
門口保镖小跑上前,笑容谄媚,點頭哈腰給車上身份尊貴的大老闆開門。
大老闆身穿得體西裝,手夾雪茄,款款下車。
他神色倨傲地給保镖塞了幾張小費,誇他開門開的好。
陸禾眼神越發冰冷,四十多度的天也難敵他心底薄涼。
他不敢告訴外婆,亦從不和任何人提起。
父親身亡那晚,就是這個畜生。在他們溫馨的家、在父母的房間、在父母床上,強行玷污母親!
年紀尚小的陸禾被囚禁在隔壁房間聽了一整晚母親的哀嚎和求饒。
他的母親根本就不是殉情而亡,是帶着滿腔恥辱含恨而終!
“有些東西,有些人,我必須不擇手段奪回來。”陸禾聲音忽低,似呐呐自語,“不惜一切代價,賭上性命也要讓他們為自己的罪行付出慘痛代價!”
秦蓮歎氣,心疼地拍了拍陸禾的手。
背負仇恨,終其一生不會快樂幸福。她已經因此失去了女兒,不想讓唯一的外孫也走上這條路。
“孩子……”
“外婆,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麼,您不必再勸我。”
南城的日子說不上好過,沒有空調的夜晚陸禾常被熱醒,獨坐在狹小陽台,感受那絲難得清涼的夜風。
遠處城市燈火輝煌,流光溢彩。
夜晚對他們來說,才是紙醉金迷的開始。
靜谧夜空,一閃一閃的飛機從頭頂掠過,滿載乘客降落。
陸禾擡眸盯着上空飛機,熟悉的明豔笑顔不經意浮現腦海,緊緊跟随,擾亂他思緒。
他忍不住在心中猜測。
這個暑假,林嘉應該過的很快活吧?
她現在是和孟晨安一起逛街玩遊戲,還是坐着徐衍的機車兜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