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裡,上空強烈的光線照得人睜不開眼睛,一路空氣中都充斥着悶熱的氣息。趕了許久的路,遠處連綿的山脈眼見着越來越近,連帶着風中都沁着些許涼意,讓人原本浮躁的心安甯了許多。
崎岖不平的土路終于要看到盡頭了,陸寒舟氣喘喘跟在自家師尊後面,他擡起衣袖擦了擦額頭不間斷流下的汗滴,面上蒼白唇邊微紫,活像個常年卧病在床的藥罐子偷跑了出來。
自從禦劍飛行下來後陸寒舟就持着這一幅半死不活的樣子,其實一開始他沒敢說自己有恐高症,可半路他總是沒忍住好奇心歪頭看向下方的景象,不看還好,一看就暈頭轉向害怕到想吐。
最後實在撐不住跑去和男主共乘一劍,從他背後摟住他的勁腰閉着眼緊緊抱住才勉強熬過這艱難的一程。
當鞋一踏在堅實的土地上的那一刻,他忽然就有一種歸家的感覺,感動的都快要落淚了,但是由于前半程消耗的靈力過多,身體一時之間還沒來得及休整過來,于是生命值在提醒下短暫的掉到了40,還被系統好一頓吐槽,給他取了一個“脆脆鲨”的外号。
正微彎着腰停下來短暫休息的陸寒舟正前方覆下一片陰影,替他擋住了正午炙熱的陽光,他一愣,擡頭看去。
是謝瑾!
陸寒舟摸了摸鼻尖,心虛了一瞬,這一路上因為自己的緣故耽誤了不少時間,男主什麼都不說,當然自己也實在沒好意思提這事兒,他挺了挺身子,努力提起精神,笑盈盈朝着男主道:“我、我休息好了!這就走……”
他剛要擡腿向前走,但沒想到被謝瑾攔了下來。
他:???
他還沒搞清男主要幹什麼之時,掌心處被一股暖意外力彙入,進而闊入身體各處筋脈中,那股力量緩沖卻并不急切,仿若春天的甘露般潤澤萬物,綿長而又持久。
原本還在強撐的身體瞬間找到了門路,順着這力量的本源散發處的方向開始大力吞噬汲取。
那股力量實在太過溫養,出于本能反應他用力抓住謝瑾的手,将彼此的手疊放在一起貼的更近,直到身體恢複的差不多後他那神遊天外的理智才徹底回過神來,見兩人之間如此近的距離後瞪大了雙眼,立馬識時務的連忙放開了男主的手。
他磕磕巴巴道:“師、師尊,我、我好多了……”
謝瑾隐于衣袍下的手指蜷了蜷,神色淡然,“既然好了,那便繼續趕路。”
看了看面前又變得生龍活虎的徒弟,他難免帶着些天下大多師父對徒弟的教誨與善待的語氣,繼續道:“身體若是受不住無需強撐着,為師在你身後。”
陸寒舟臉上挂着的笑僵硬了一瞬,但随即恢複自然,他樂呵呵笑了,拍了拍心口,“放心吧,師尊!”
并未行多遠,他們便到了這路的盡頭──兩半兩米多高開扇的木門,被風吹的“嘎吱”亂轉,半露出門内的景象,是一片祥和、安甯,一家緊挨着一家的瓦磚房。
陸寒舟頂着大太陽,擡頭看向那木門之上的那塊破破舊舊、四周還有些殘缺的紅木牌匾。
那木牌上的黑字似乎是在歲月的痕迹下變得有些掉色,但是并不影響觀感。
勉強還識得幾個大字的陸寒舟看了好一會後,才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裡蹦出來:雲、淩、莊!
“師尊,這是什麼地方?”
進村了都!
還沒等謝瑾開口,就聽不遠處一道蒼老沙啞還有些遲疑的聲音傳來。
“少、少爺?!是您麼?”
陸寒舟循聲看了過去,一個高大的青色身影攙扶着一彎腰駝背,拄着一米高般的拐杖的老人,略顯費力的朝他們的方向趕過來。
直到這兩道身影慢慢逼近,這兩人的容貌也越來越清晰。
那老人身着深灰色棉布長袍,腳上穿着黑色布鞋,花白的頭發被打理的攏齊整潔,整個人看起來莊重得體,即使彎着腰也絲毫不失風範,如今神色恭敬的看向……男主?
而那位青年着淡青色長袍,腰間系着一條月牙白腰帶,将那勁瘦有力的腰身勾勒出完美的輪廓,寬肩窄腰,身形修長挺拔,一頭烏發高高束起在腦後,面上長得豐神俊朗,眉宇間一片英氣,憑空添了幾分正氣與安全感。
陸寒舟在看到那名青年的容貌後吃了一驚,走到那人身前确認了一番後才訝道:“羨山師兄?你怎麼在這?”
“謝長老!”
于羨山面上也同樣驚訝,但在看到師弟後面的長老後還是理智占了上風,向謝瑾方位拱手拜了拜禮。
謝瑾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後很快不見,他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顧重風左手拄着拐杖,佝偻的身體轉了個方向給他們讓出一條道來,看向謝瑾的眸中閃着點點淚光,不住的點頭,壓着心中激動的情緒道:“走吧!我們進村子裡,你們趕了許久的路,應該累了吧?我給你們準備了飯菜!”
顧叔曾在謝府兢兢業業做了三十多年的管家,幾乎可以說是看着謝瑾一點一點長大的,作為管家又作為長輩,既是對謝家這唯一的直系血脈很是疼愛,可那事發生之後……
他昂着頭看向那個十幾年未見的少爺,哪裡變了又似乎哪裡都沒變,不變的是那副出塵的容貌,變得卻是渾身帶着冰冷、臉上沒有絲毫感情的模樣。
他幽幽歎了口氣,沒辦法再去勸他什麼,隻能老臉揚起笑,手臂朝着東南方向做了歡迎狀道:“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