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默了默，濃黑的眼睫眨了眨，好半天沒說話。

車子一路颠簸着，發動機嗡嗡地響，偶有行屍者聽到聲音追逐而來，又很快被甩到後面。

“謝謝你救我，”墨清說，“回想起來，你似乎救了我很多次。”

十四靠在座椅背上，她動了動雙腿，嗯了一聲，“這都不算什麼的，比起你為我做的，我這些遠遠不夠。”

“而且我說過我隻有你，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墨清松了松方向盤，車速慢了些許。又有行屍者奔跑着追上來，張牙舞爪地朝車尾抓去。

車子再一次加快，行屍者撲到地上，嘶吼聲也逐漸遠去。

墨清調整了下姿勢，接着說，“路上有看到林和北北她們嗎？”

十四仔細思索着，接着搖了搖頭，“沒有，如果她們來過，我一定能夠感受到。”

墨清緊鎖着眉，沒有再說話。

“已經是第二日，她們如果安全回去，應該會立刻出來接應我們才是，可到現在也沒有一點動靜。”十四下意識道：“是不是有什麼事耽誤了？”

“但願吧。”墨清說，“醫院門口的那件事，應該不止那麼簡單。”

“你是說食人者還有後手……？”十四頓了頓，沒再說下去。

如果真的不想讓她們回去，應該兩輛車都破壞掉才對，順勢埋伏在四周，将所有人解決。

可為什麼偏偏要保留一輛車，任由她們往回開。

十四将心底的想法按下，心底卻莫名不安起來。

墨清将車子開得更快了，車廂内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卻明顯沉重不少。

随着行駛的時間越來越長，熟悉的味道也越發明顯。那是一種異常濃郁的腥臭味，還參雜着一些燒焦的味道，就在前方不遠處的道路上。

十四的臉色凝重起來，在這些味道之間，她清晰地嗅到了血腥味，是特别刺鼻的，而且離她們不遠。

墨清顯然也發現了不對，她緩緩踩下刹車，不由緊攥方向盤，眼睛盯着前方側翻的車輛。

空中再一次黑沉下來，無數雨滴擊打在車窗上，發出連續的劈裡啪啦聲。兩人隔着雨霧的玻璃望出去，入目的是林和十四她們坐着的車，車子側翻倒地，車壁被炸得碎成一灘，十幾個行屍者和怪物圍在周圍，正焦躁地仰頭嘶吼着。

十四仔細觀察了車子一圈，說道：“裡面隻有一個屍體，氣味很陌生，不是林和北北她們。”

墨清嗯了一聲，重新發動車輛，緩緩繞過旁邊破敗的汽車，“車子被損壞，她們走不遠，你應該能找到她們。”

十四面色躊躇着，直到感受到墨清有些冷意的目光，她才輕聲開口，“前方一千米右邊的方向，有很重的血腥味。”

墨清眸子一顫，猛踩油門往前方徑直而去。

車子從街道上擁擠的廢車間穿過，直接拐進了右側的窄道裡。

道路比想象中的要窄許多，車子剛好卡在縫隙裡，艱難地行駛着。道路兩側是堅硬掉皮的灰色牆壁，刺耳的摩擦聲連續響起，走了有三分鐘，車子才從窄道中拐了出來。

“左邊。”十四說。

出了路口，緊挨着的是一處小型的廣場，一眼就能看到全貌，而死寂的場地間，正有幾隻行屍者聚集在一起，跪着身子探頭撕咬着什麼。

十四下意識看過去，直到看到行屍者間被圍着的人時，眼睛募地睜大，當場怔在原位。

她咬緊牙齒，眼裡滿是怒火，憤怒地瞪着自顧自低頭啃食的行屍者們。

墨清覺出了十四的不對，她的臉也緊跟着沉了下來，徑直将車開到那一堆行屍者跟前，垂眸去看。

隻見七八個行屍者此時正抓着地下屍體裡的血肉，旁若無人地啃食着，它們的嘴邊滿是腥紅的液體，鮮紅沾染了它們全身，連帶着那過分熟悉的衣服。

秋日晌午，天空黑沉得要墜下來，黑色的雨滴一滴又一滴地滑落在行屍者的身上，地上鮮紅的血液沖刷開來，林和北北閉着眼一動不動地被圍在中間。

墨清心頭顫動，面如白紙一般，毫無生機地看着地上的兩人。

衆多行屍者們圍着的，赫然是北北和林的身體，他們緊閉着雙眼，胳膊和腿不知道去了哪裡，隻剩下腦袋和胸腹，可肚子現如今也被行屍者剖開，吃了個幹淨。

砰！

十四猛地開門下了車，直接朝不遠處的行屍者們跑去。

她将面前背對着她的行屍者一腳踢翻在地，迅速拔出刀一一砍掉行屍者的頭顱。旁邊正撕咬着血肉的行屍者緩慢扭頭，下意識朝十四的方向抓來。

十四側身躲過，緊攥着刀柄朝行屍者們的腦袋猛刺過去，幾個呼吸的功夫，行屍者們就全部倒地。

十四垂下腦袋，愣愣地看着北北和林的屍體。

身後響起有些虛浮的腳步聲，墨清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