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宋離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昨天喝酒了,腦袋倒是不疼,相反因為睡了一個好覺,宋離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充滿力量,巴不得扛着鋤頭去犁二畝地。丫頭們都耳朵尖的,聽見裡面有動靜,敲了個門後就魚貫而入了。新主子的不适應她們都知道,所以現在都不在房間内等着了,而是直接将臉盆毛巾等洗漱用品放下就離開了。
洗漱完畢,宋離走出去,不出意料地看見了杜娘子,隻是沒有想到,宋晨也在,兩個人正在手談。杜娘子的身邊還站着那個對自己頗為不滿的小娃娃。
宋離走過去,隻安安靜靜地站在宋晨的旁邊。棋盤上面已經沒有多少空地,黑白兩方勢均力敵,看起來分不出勝負。宋晨一副榮辱不驚的模樣,至于杜娘子,還沖着自己笑了笑。宋離轉而去觀察蕭臨清,眉毛都皺在一起了,看來這局棋是哥哥占着上風。鬼使神差的,宋離就是覺得逗這個小孩子比較有趣。走過去,笑着問道:“你年紀還這麼小,就看得懂圍棋了?”蕭臨清擡頭瞧了一眼,一句話沒說又繼續看棋,前兩天說的要道歉壓根沒提,相反對宋離又恢複了那種态度。
“誰占優勢,你看的出來嗎?”宋離又一次搭腔。
“觀棋不語真君子。”
“嘿嘿,你這不就說話了嘛......”
和蕭臨清的穩重相比,宋離反而顯得有些孩子氣了,纏着蕭臨清不停地用話逗她,逗得蕭臨清瞪她也不消停。
打鬧之間,蕭靖初唇角微勾,即使輸棋依舊覺得很高興。“在下投子認輸。”
“宋先生的棋藝一點不遜色于當初。”
“杜娘子也精進了許多,讓人難以招架。”
宋離不打鬧了,撲閃着眼睛,開始聽起蕭靖初與宋晨的對話來。杜娘子與哥哥早年間就認識,還一直下棋,關系不好不壞。
蕭靖初擡眼,将蕭臨清拉了過來,“宋先生,這是我的小甥。她自小就跟在我的身邊,所習六藝也都是由我親授,但我通不專精,唯恐教壞了她,請宋先生教教我這小甥棋藝。”蕭靖初意有所指,這是她與宋晨之間的博弈。宋離隻當做是平常,蕭臨清則是期待。
宋晨有些猶豫,宋離覺得他是願意的,可宋晨站了起來,道:“杜娘子棋藝也十分高超,宋某這回不過是險勝罷了,下回說不準就是杜娘子勝了。況乎宋某樣貌粗陋恐怖,實在難當小姐之師。”
聽見宋晨的婉拒之詞,蕭臨清想到自己初見這人時被吓得失聲後退,着實失禮,遂低下頭随後下定決心一般地上前,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清知曉第一回見宋先生的時候被宋先生的樣貌吓着了,故而失态。但清保證這一定是最後一回。願先生能摒棄前嫌,做清的一子之師。”
這小孩子漂亮話倒是一套接一套的,但是很誠心嘛,是個知錯就改的小孩子。宋離心中暗暗想到。可她不會想要代替宋晨做決定,隻是默默地聽着,等了一會兒,宋晨才答應下來。蕭臨清明顯很高興,規規矩矩地給宋晨行禮。
許貝軒昨日就開始提醒蕭靖初,圍獵的日子已經開始,七日為期,暫且看盛京傳來的消息,太子殿下處理得十分得體,沒有什麼大的錯處。現在他們回去的時間已經十分緊迫。錢日山這段時間一直在碼頭買賣,現在已經接觸了一個番邦人大副,從他那裡得到了不少的消息。以他為突破口,可以慢慢進行收網了。
蕭靖初看向宋離,宋離在濱江城也算是一個混到眼熟的人,加上蕭靖初有私心,不想自己出去一整日,一面都見不到想見的人,索性提議道:“不若今天就讓安慶跟着宋先生學棋,我就與離姐兒一塊出去走走。”說完,蕭靖初就一臉期待地看向宋離,仿佛下一刻要是宋離不答應,她就能一下子委屈落淚。
宋離讪讪地幹笑了兩聲。她是挺想出去走走的,但是是和自己熟悉的人,或者幹脆自己一個人,可不是和杜娘子。
蕭靖初:“我到底在濱江城人生地不熟的,碼頭人多眼雜,要是沒有一個熟悉的人帶着,我怕是會吃虧.......”見宋離還不答應,蕭靖初蹙起眉頭,聲量弱下來,可憐巴巴道:“罷了,要是離姐兒覺得與杜某出去不好,那麼杜某就不勉強離姐兒了。”
茶,茶言茶語!
當初在大街上你可沒看出來會是個吃虧的性子。
如今,坐在梳妝台前,宋離看着面前這個為自己描眉畫眼,面容姣好的女子,驚歎自己怎麼就在恍惚之間就答應了下來呢。蕭靖初十分專注地拿着眉筆不停地描着宋離的眉形,宋離是那種典型的濃眉,幾乎不需要修飾,現在就是将眉形弄得更加剛毅一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