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了城,雪路更加不好走,馬車一路搖搖晃晃,日暮時分方才到達冰場。今日是玩不成了,車夫随硯之先去安排了客棧。因是臨時起意來此,客房均是人滿為患。多方協調,總算是要到了三間房,硯之同家仆一間,南宮閱讓小茁攙着南宮如入住了僅餘的天字号房。
“那我倆同住這間吧?”南宮閱看向阿霁。
“好、好啊!”雖不是頭回共處一室,阿霁心中還是免不了有些忐忑。
進入客房,雖是普間,陳設也相當不錯,古樸雅緻,隻是室内唯有一張床鋪。
“阿霁,你睡床,我打個地鋪即可。”南宮閱說道。
“還是我睡地上吧,你昨夜醉酒,身子還沒好利索呢。”阿霁急忙說道,拿起一卷鋪蓋就往地上鋪開來。
南宮閱拉住阿霁衣角,“不可,你昨晚看顧我,就沒能入睡,今夜一定要好好休息。”
阿霁還欲争執,南宮閱說道:“聽話。”
隻好作罷。洗漱之後,熄燈各自入睡。
窗棂外的月亮還是圓圓的,亮亮的,畢竟剛過十五,尚看不出有何缺憾。阿霁躺在床上,想着白日裡南宮如望向自己的眼神,心中紛亂不已,竟是一點兒也睡不着,又擔心擾到南宮閱休息,縱是心亂如麻,也不敢翻來覆去,隻那樣硬挺挺的白白躺着。
我要怎麼打消二小姐的念頭呢?
跟她說,家裡人自小給我訂了親?
不好不好。要麼告訴她,我身體打小有恙?嗯,好像也不太合适。
那怎麼辦呢?
跟她講我已有了心上人?可如果她要刨根問底,我又去哪兒找這麼個人呢?不行,還是不妥。
沒辦法了,難不成要我诓她說,我不喜歡女子?天哪!想到這裡,阿霁雙手捂住了臉,真是要命了!
“阿霁,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南宮閱起身問道。
窗外的月光瀉下一片銀輝,竟是将屋裡照得微亮。
“沒,我隻是睡不着。”阿霁心虛答道。
“南宮閱,你也不困嗎,咱倆聊聊?”阿霁索性下床來到南宮閱的地鋪邊盤腿坐下。
“問你一個問題啊!”
“嗯,你說。”
“南宮閱,你可有喜歡的人?”
“喜歡的人?你是指女子嗎?”南宮閱有些摸不着頭腦。
“當然,難不成你喜歡男子?”阿霁捂着嘴笑道。
“怎麼會?”南宮閱有些尴尬。
“我自小随父親長在山上,之前并未見過女子,如今下山不過一年多,先是北疆征戰而後入了禁衛,哪裡會有喜歡的女子?”南宮閱說道。
“哦,也是,那若是有朝一日你有了心悅的女子,你會怎麼對她呢?”阿霁托腮好奇問道。
“這倒是不曾想過,不過,若是心悅于她,那日後也一定會珍愛于她吧!”南宮閱回答。
“珍愛于她,嗯。”阿霁眼睛裡霧蒙蒙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融化。
“哎呀,南宮閱,你睡在這兒不行!”阿霁在地鋪邊上剛坐了這麼一小會兒,忽然意識到,雖說屋内燃着火盆,這地鋪下還是冰冷冰冷的。
“你這個傻子,竟然忍着,這樣将就着躺一晚,睡不着不說,這麼冷的天定會凍病了,快些起來!”阿霁着急道。
“我不冷,你安心去睡吧!”南宮閱微笑道。
“不行,你得去床上睡!”阿霁有些氣了,她氣自己為何沒能盡早想到這些,讓南宮閱在沒熱呼氣兒的地鋪上躺了這麼久,心裡很是懊惱。
“你若是不去,那我也陪你睡地鋪!”阿霁氣鼓鼓道。
南宮閱拗不過他,隻好妥協,一邊卷起鋪蓋,一邊說道:“好吧,你别惱,我去床上睡,你不覺得擁擠就好。”
阿霁這才反應過來,是啊,這樣豈不是兩人要睡在一張床上?
即便是已經回過神來,現下也隻能如此,畢竟她舍不得南宮閱挨凍。
阿霁僵硬地躺在裡側,心像捂不住似的,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南宮閱輕輕給她蓋上了棉被,因怕擠到她,自己隻挨着床邊躺下,想着盡量給阿霁多留些空間,能睡得舒服些。
“睡吧。”南宮閱看了一眼阿霁,又給她掖了下被角,“明日還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