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涼涼月光下,阿霁隻身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陣子,又疼得驚醒了過來。身體已經趴得麻木了,礙于有傷也不敢随意輾轉翻身,隻是痛得眼淚直流。
阿霁輕輕挪動了一下,緩了一會兒,撇了撇嘴,抹抹淚,心下想道:還好今日向後仰倒那會兒反應及時,用内力護了一下,不然搞不好這回就要被摔傻掉了。
想了半晌也是後怕不已,又想到南宮如如今識破了自己的女兒身,更是有些無所适從,百感交集起來。
愈是感傷,渾身仿佛疼痛愈甚了,半夢半醒之間又想到了娘親,更是委屈地眼淚嘩嘩。爹爹和娘親要是知道了一定心疼壞了,不能讓他們知道。哥哥們也該想我了吧?真的好想他們啊!
在床上足足趴了兩日,日日飲湯喝藥,南宮如和小茁也每日來幫她換藥。轉眼又到了進宮的日子,阿霁尚未痊愈,但也已無大礙,南宮閱本想與軍中說明,讓她留在府裡再多休息幾天,阿霁不許,“回去你别派我幹重活就行了!”阿霁打趣道,身子已是輕便靈活許多。
“伶牙俐齒,看來是真的不疼了,那就得讓你多幹點活。”南宮閱笑着說道。
阿霁撇撇嘴,“南宮大人欺負人!”
馬車來到宮門前,道旁柳枝已吐露出新芽,連帶着風好像也不是那麼涼了。“再等等,等到積雪全化了,我大約就可以回家看看了。”阿霁說道,眼中盡是憧憬。
宮内的事務日複一日,人在其中,波瀾不驚,似乎并無什麼不同。這日,阿霁已然好得差不多了,人也足夠神清氣爽。“南宮大人,一起去巡樓吧!”阿霁踮了踮腳,拍拍南宮閱的肩膀道。
行至城樓外圍,幾個剛換下班來的兵士見二人過來,嘻嘻哈哈沖阿霁說道:“呦,校尉,好幾日沒見你來巡樓了啊,聽說你在宮外被人打得起不來了?”“哈哈哈哈!”幾人一陣不懷好意的狂笑。
阿霁正要開口,南宮閱上前道:“校尉隻是時運不濟,摔了一跤,但你們幾個若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滿足你們的意趣,哪位想要被打得起不來呢?可以先行享受享受。”
幾人見南宮閱動了氣,本來隻是想過個嘴瘾,如今自知占不到什麼便宜,不甚服氣地走開了。
“不必理會這些人。”阿霁說完,又默默将南宮閱拉到身旁,低聲道:“都是左相嚴銘的人,之後要小心應對。”
“一群烏合之衆,早晚有他們的下場。”南宮閱說道。
宮内之人近日都在紛紛議論,嚴銘的禁足已解,不日就該行走朝中了,此人歸來,必将又會生出些是非來。
是日,掌燈時分,内侍來報,宣南宮閱即刻面聖。
禦書房中,熏爐袅袅,燈影綽綽,華彰正埋首批閱奏折。南宮閱入殿行了禮,華彰擱筆道:“南宮閱,朕今日召你來,是要交給你一件重任。”
“之前小皇子受驚,太後她老人家甚是驚惶,當即就要去泰山為皇子求福。朕覺冬日苦寒,行路不便,又值年關,便暫時擋了下來。如今皇子已愈,春暖花開,昨日太後又與朕提及此事,欲去參拜碧霞元君為皇子與社稷祈福,朕思忖一番,決定遂了她的心願。本應朕親侍太後前去,隻是朝中事務繁多,朕實在無法抽身擱置。”
華彰起身接着說道:“此去泰山,山高路遠,朕着實不放心。今日朕已同南宮将軍商議,從山北大營中擇揀了一隊精兵,由你統領,再抽調宮中幾隊禁衛同去。南宮閱,朕可是把太後她老人家交給你了啊!”
南宮閱拱手道:“陛下放心,臣自當竭盡全力,護太後娘娘周全。”
華彰走近,微笑說道:“南宮家的人,朕自是放心的!”
“對了,長公主此番也會随行,她可是個不太省心的,你要好生看顧着。”華彰笑着囑咐道。
“是!”南宮閱領命而出。
回到住處,同阿霁、硯之詳談了此事,三人商榷一番,行程在即,一切事務皆要開始準備起來。
“隻是一件,阿霁,恐怕今春你無法歸家了。”南宮閱有些不忍地說道。
阿霁愣了一會兒神,心裡酸酸的,有些難過,但很快收拾了情緒,“無妨,你們都去,自然也不能落了我,等到祈福歸來,我再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