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次回過神來,自己已經把人扣在身前,仔仔細細地将對方上下摸了一遍,而他的宿敵正皺着眉,抗拒地試圖逃離他的掌控範圍:“我沒事,血全是那家夥的——見鬼,别摸了,控制一下你自己!”
“你不是給我施加保護魔法了麼?”他頭痛地啧了一聲,盡量輕描淡寫地說:“就是效果有點太誇張了,這樣會很難收拾,建議以後調整一下。”
——撒謊,神眷者不喜歡血腥味,除了被扭斷的脖頸和四肢,其餘那些暴虐狂躁的力量并不屬于對方。
阿祖卡不答,也不顧另一人身上的血會不會弄髒自己的衣服,隻是将人一把拽進懷裡,一點點抱緊。
“沒事了,别怕。”
他低聲說,小心将黑發青年的腦袋按進自己的肩窩裡,并順勢輕輕揉捏着對方的後頸。
“……你這是把我當貓哄?”諾瓦站着不動,面無表情地問。
神眷者不接茬,抓住了對方還在不自知輕微顫抖的、冰涼至極的手,一點點用手指深入、握緊。
他的宿敵安靜了下來,站在原地任他抱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黑發青年緊繃的身體終于慢慢變得松弛。
……原來同伴的體溫真得能令人類鎮定下來麼?
“……我真的沒事,”諾瓦有些疲憊地說:“隻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這種事,不太習慣,外加有點惡心——别把我想得太脆弱。”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多年,各類屍體也見多了,但就在他眼前死去,還死得如此怪誕可怖的确實是第一次見。
“……我不該離開你這麼久的。”神眷者有些陰郁地說。
他想起那個最開始的、漫不經心的念頭——他的宿敵說不定會在某個角落裡莫名其妙地死掉。
……莫名其妙地死掉。
“命運不會放過我,”他有些神經質地将人抱緊,在他的宿敵耳邊低聲重複道:“無數災難和巧合會自然而然地降臨在我和我身邊的人之上……這樣‘劇情’才會變得足夠波瀾起伏,足夠有趣。”
“說什麼傻話。”諾瓦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總覺得這人精神狀态比他還要差。
“我又沒死,頂多擦破了點皮,想想看我們的敵人是誰。”教授毫不客氣地訓斥道:“阿祖卡,别這樣傲慢——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沒有什麼可笑的命定之數。”
這還是他第一次正面叫對方的名字。
“……”
另一人不答,隻是抱着他不撒手,纖長的睫毛耷拉着,漂亮的臉蛋上沾了黏糊糊的血迹,甚至流露出一點符合軀體年齡的委屈。
隻有在教授看不到的地方,那雙藍眼睛裡凝聚起狂躁而無聲的漩渦。如果不是外面的黑衣人死得不能再死……
“……而且你确實很好地保護了我。”
教授有些别扭地抽出一隻手,飛快拍了拍緊張過度的同伴的腦袋:“我認可你的能力,我們之間的交易還在繼續。”
對方低低唔了一聲,低下頭來,用臉頰蹭了蹭他的頭發。
渾身上下都是兇手的血水,甚至已經半幹了,諾瓦簡直覺得自己站在腥臭的屠宰場裡,另一人還死死抱着他,體溫透過血衣,以一種極為強勢的姿态滲了進來。教授終于忍無可忍了。
“所以你要抱到什麼時候?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