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她想大聲呼救,可聲音卻被堵塞喉間。
“啊……”陡然降溫的寒風倒灌進她的氣管,如一把生了鏽的鈍刀撕扯着她喉嚨間柔軟的組織。
心幾乎要跳出胸腔。
裴凜甚至不清楚對方是誰,為什麼要追她,可有一股聲音告訴她,如果不跑快點,黑影就會完全吞噬自己。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咚!
□□的碰撞帶來劇烈的疼痛,裴凜瞬間失去平衡,與前方的倒黴蛋以狼狽的姿勢糾纏着倒下。
“呼……”少女在看清對方的面孔後才松了一口氣,額頭的汗大滴大滴地往下淌。
“裴同學,你這是……”倒黴蛋陸越炀在出門散步的第三分鐘,被猛沖的少女的撞得人仰馬翻,此刻正望着少女驚恐的面龐。
裴凜聽不清他的聲音,兩耳嗡嗡。慌亂的心跳還未平複,眼淚已經先于起身的動作流了下來。
“裴同學,你還好嗎?”少年的臉上閃過轉瞬即逝的擔憂,将她扶起,又替她拍了拍衣角。
也許是積攢許久的情緒在此刻突破崩潰的臨界點,陸越炀第一次見到大顆大顆的眼淚直接順着睫毛往下滾的場景。
不要哭。陸越炀抿緊嘴巴,将心中的情緒藏起,從口袋裡遞出一塊疊得四四方方的手帕。
裴凜不是愛哭的性格,隻要能用方法解決的問題,都不至于讓她落淚。事實上,怎麼會有問題難住裴氏的掌上明珠呢。
可裴凜卻死死咬着唇,不讓自己發出一聲嗚咽。即使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最終在白皙的臉蛋上淌成小溪,她也隻是無聲地垂着眸。
可正是這樣的裴凜,讓少年心疼不已。
“不要害怕,裴凜……沒事了……”陸越炀望向黑影消失的地方,又将視線收回,落到少女绯紅的唇上。
能哭出來,是好事。陸越炀心想。
也許是時間回溯的次數疊加,陸越炀恢複記憶的能力越發完善。這一回,他甚至隻是看着自己的錯題簿,就想起了裴凜。
無數個時間裡的裴凜。
他是如此想在此刻替她拂去不止的淚水,可身份的缺失隻允許他遞出自己的手帕。
裴凜,不要哭。因為這一回,你一定會成功的。
不要悲傷,裴凜。很快你就會脫離這裡,回到你的世界。
裴凜……
他将視線撇向别處,哭泣的少女惹得他心煩意亂,最瘋狂的是,此時此刻,他竟想吻她。
發了瘋地想吻去她的悲傷。
真是個瘋子。他在心裡低罵一聲。
良久,裴凜的情緒才平複。大概是在僅有數面之緣的異性面前哭鼻子這件事,讓裴凜覺得很丢人,她幹脆垂着腦袋,将自己哭紅的核桃眼面向街道。
“沒事的。”陸越炀的聲音對裴凜來說像是帶有某種魔力,撫平了她的焦躁和不安。
她的眼睛被淚水洗過,雙眸明亮清澈。她抽了抽鼻子,紅着眼看向他。沒有一句言語,陸越炀卻讀懂了其中的悲傷。
“沒事的。”少年再一次重複着這三個字,伸出手輕輕将她淩亂的碎發别向耳後,“你和家裡人發個信息,我陪你去巷子口等。”
唐安出現的同時,裴凜收到了臨時加賽的通知。
回程路上,唐安通過後視鏡偷瞄了幾眼裴凜,直到确認她沒事才略微安心。
唐安和趙瑾的性格不同,趙瑾嚴肅中透着活潑,而唐安則像是個被生活磨平棱角的男人。
酒店電梯緩緩上升,裴凜突然用手指點了點男人的手肘。
男人向她望去。
裴凜打了手語,她知道唐安看得懂。
一陣沉默後,唐安才開口:“……小姐為什麼這樣問?”
裴凜比劃了幾下。
「在回酒店的路上,你的眼睛在看糖葫蘆,還有一家女士服裝店。」
唐安的臉色有些沉悶,很明顯他沒有發現,他在觀察裴凜的時候,裴凜也在無聲地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
大概是覺得沒必要遮掩,他平緩地說道:“我确實有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妹妹。”
「她也和我一樣,需要你看得懂手語嗎?」
“是的。但不幸的是,她是個聽不見任何聲音的可憐孩子。”
裴凜沒有再多問,打開了手機屏幕。
手機信息不斷彈出,安易的小貓頭像一直在所有信息的最上面。她點開,原來是安易問她是否安全到家,其中的語氣一句比一句着急,在十來條信息後,裴凜回了一句。
Lin:到了。
安易在家謝天謝地,立刻發去消息。
小易:你的資料袋忘在花店了,明天臨時加賽,我替你帶過去。
Lin: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