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才招一百人啊?那我們這麼多人怎麼辦?”
“是啊,而且告示上也沒寫招多少人,不如小仙人你将我們名字都寫上,我可以當看門人!”
“我也願意當守門人,隻要給我一口吃的就成。”
“我我,我願意給仙人們倒夜壺!”
大家越說越離譜,在場的天雲宮弟子也越發的瞧不上他們。若不是非要招人,這些如蝼蟻一般的普通百姓可沒有和他們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天氣嚴寒,百姓們穿着甚多,還有的人買不起布,就收購了一張皮子,随便圍在身上禦寒,天雲宮的人捂着鼻子退後兩步,總覺得那個人身上有味道。
“安靜!”有個弟子大喝一聲,但人太多了,前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讨論半天,後頭的人才接到消息,猶如湖面漣漪一般蕩漾開,前面安靜,後頭又炸開了鍋。
那些青衣人本就不耐煩,索性直接出手,一團嬰兒大小的火球憑空出現,砰的一聲從空中降落砸在地上,四濺的火花吓百姓們一跳,還有的人衣角被點燃,嚎叫着在地上打滾好幾圈才熄滅。
黎臻看熱鬧沒來得及躲閃,幸而宿星眼疾手快,拎着小孩往後退,但人太多了,其他人沒反應過來,宿星也沒法繞過他們,最後他後背朝外,擋在黎臻面前,這才沒叫小孩吓着。
“哥哥,你衣服被燒了個洞。”
火星子迸濺到襖子上,洗的發白的布料本就脆弱不堪,這下直接留下個黑乎乎的指甲蓋大小的窟窿。宿星摸了一下,已經能摸到棉花了,他面色不虞的皺眉。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一手驚住,當即安靜下來。那出手的天雲宮弟子沒覺得自己做的不對,捋着袖子傲氣道:“讓你們安靜就安靜,哪裡來那麼多廢話。”
小聾子擠過人群湊在宿星他們身邊,小聲道:“太目中無人了吧。”
牧野眼睛盯着站在後面的青衣人,他們的腰間挂着牧氏二字,而且其中兩人他認識,正是牧野曾經的玩伴。他們顯然也注意到牧野了,但目光并未停留。
“五大世家各自派了人手過來,方才露一手的人是火屬性,出自炎氏。”
牧野輕聲解釋,小聾子還是憤憤不平。“瞧不起我們還招我們進天雲宮做什麼?”
牧野搖頭,其實他也想不通。如果真是按照告示上所說,招人進天雲宮學習各個家族秘法,就和天上掉餡餅是一樣的。
經過這一事件後,在場所有人都老老實實,排隊過去登花名冊,宿星他們排了一個時辰才結束,等他們離開現場時後頭還有數不盡的百姓。
小聾子背着藥箱有些生氣。“我還以為直接能走,哪裡想今日隻是登記啊。”
而且隻要一百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去上。
從白天等到了黑夜,往日裡喧鬧的大雜院都變得安安靜靜,城裡隻要能走能動的幾乎都去報名了,大雜院裡的人也不例外,都在等天雲宮的消息。
這一等,就是兩日。
兩日之後的清晨,外面有敲鑼打鼓的聲音,黎臻沒睡醒在被窩裡蛄蛹,宿星先起身打開門直接走到院子外,便聽得打更人使勁敲鑼喊:“出名單了,出名單了!”
“什麼名單?”
“還能是什麼名單,當然是去天雲宮的名單啊,要命了,這麼多人裡選一個,也不知道能不能選中我家娃。”
衆人都急忙忙的往城門處去,那裡是貼告示的地方,宿星出來的急沒穿外套,折返回去套棉衣。後背處被他用布頭補上了,這些年縫紉技術還算不錯,不仔細看還真瞧不出來。
穿好衣服後,黎臻揉着眼睛要跟他去,宿星道:“你在家等,我一會就回來。”
黎臻很乖的說好。
宿星之所以不帶着她,是有自己的打算。隻選一百個,還不知道有沒有他們二人,如果都有最好,如果都沒有也成,但就怕一個選中一個落選。宿星在哪都能活,他擔心黎臻,這些年當爹又當娘,早就和黎臻建立了難以割舍的感情。
宿星喊了牧野一起,二人心事重重的往城門處去,告示下人頭攢動看不清楚,他們便站着等了一會。
有人當場嚎啕大哭,有人手舞足蹈喜笑顔開,鮮明的對比仿若去天雲宮是成仙路,留下則是陷入萬劫不複。
宿星抿着唇,打定主意。如果黎臻沒選上他選上了,他回去便說倆人都沒選上。
留在這一樣過日子,他有手有腳,能好好養活小孩。
等待的過程煎熬不已,小聾子急匆匆的來了,說:“我進去看看。”
他人長的又細又長,即便如此,還是飛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進去,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小聾子才出來,面色漲紅明顯很是高興。
宿星心落了一半。
“好事!”從人群裡出來就迫不及待的跑過來,氣喘籲籲道:“在,都在。”
宿星急問:“小孩名字也在嗎?”
“在,你、我、牧野、阿臻,我們都入選了!”
聽聞此等喜訊,牧野笑着說好,宿星則是長舒一口氣,幾個人各自回去收拾東西,因為晌午時分就要啟程了。
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宿星一年的衣服也不過四套罷了,倒是黎臻的衣服不少,收拾出好大一個包裹,他說不讓她帶太多,畢竟天雲宮會給發衣服。
黎臻乖巧的說好,把亂七八糟的東西往包裹裡放。
“杯子不用拿。”桌子旁宿星冷眼看她,“天雲宮肯定都有。”
“可這是哥哥給我做的漱口杯,我很喜歡的。”黎臻手裡捧着一個竹筒,是去年秋日裡宿星找來竹子做的,一根竹子裁了好幾節,他們倆一人一個漱口杯,每天早晚宿星都會往竹杯裡倒溫水,等黎臻起來直接洗漱。
“枕頭也不用拿。”
黎臻抱着自己的小枕頭,眨了眨眼,一臉無辜道:“是哥哥給我縫的,你看,上面的小兔子圖案還很清晰。”
枕頭也有一段故事。
那時候他們剛到庇護之地沒多久,身上沒錢,也沒有固定住所。小孩每日都睡不好,宿星聽人家說,在枕頭上繡個圖案,這樣小孩就能睡安穩覺,所以宿星就繡了一隻威風凜凜的老虎。
不過他繡活不好,黎臻第一眼說是兔子,宿星咳了咳沒否認,就誤會了這些年。上頭的線洗掉了顔色,瞧着形狀也不好看了,但黎臻就是喜歡,每日都要枕這個枕頭。
“那這個木凳呢?你拿木凳做什麼?”宿星起身,從衣服堆底下掏出一個小凳子來。
“就是……”黎臻有點心虛,沒想到被哥哥發現了。
“就是如果我們沒有地方坐,就可以用這個啊。”
宿星面無表情的扔到了一邊,彎腰開始幫她收拾,最後隻收拾出一個小包裹,任由黎臻怎麼求情,他都不肯讓她再裝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哥哥,大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