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斐冷盯着她蔥白修長的指尖,觸到一片冰涼後,他用溫熱的拇指撚了撚,确定表面沒有傷口之後,才放下心來。
“小姐,這些兔子看起來溫軟,可如果您被咬傷,就需要去鎮上注射疫苗。”
外面下着大雪,下山的路被封住了,如果被野生動物咬傷不及時注射疫苗,那可不妙。
安斐冷開始後悔把這些兔子抓來給梅格桑小姐解悶了。早前,當她見到兔子時,眼神帶着渴望與欣喜,安斐冷早就把這些顧慮抛開,毫不猶豫地把雪兔送到了她面前。
兔子們早在安斐冷走過來時,就紛紛蹬着腿從楚楚的懷裡蹦下來,顫巍巍地縮成一團。
楚楚注視着縮在一塊兒隻露出肥屁股短尾巴的兔子,“謝謝您的提醒,我下次會小心的。有野性的小動物,隻要給它們充分的食物,溫暖的巢穴,适時的關懷,總有一天它們會變得溫馴可愛的。”
“您說是嗎?”楚楚擡眼望着安斐冷,茶色的瞳孔在暗夜裡閃着微光,眼神專注又虔誠。
安斐冷放下手裡的木柴,瞥了一眼瑟瑟發抖的兔子們,不置可否地回答:“溫柔善良的小姐,我相信您。”
溫和的手段如果不能将它馴服,他還有的是辦法。他低下頭繼續收拾柴火,眼眸閃着冰川一般冷凝的光。
被盯着的雪兔們渾身顫抖地靠近了彼此,它們擠在一起竊竊私語:“這家夥把還沒換毛的、可憐弱小又無助的我們一窩端來,現在又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們,他好可怕!”
兔子們小聲地唧唧叫:“以後千萬不要對那位小姐伸出爪子和尖牙,那個身上有可怕氣息的男人會殺死我們的!”
兔子們的小心思沒人發現,楚楚把它們關進了籠子裡,心思重重地發起了呆。等她回過神來時,安斐冷已經做好了晚餐。
瓷盤裡擺着煎得細嫩的牛排,微微烤焦的番茄,和青綠色用來調味的迷疊香。桌子旁還有兩碗冒着熱氣的蘑菇湯。為了照顧楚楚的口味,牛排加了火候,蘑菇湯裡沒有放奶油。
别看安斐冷做這些事情這麼娴熟,其實他剛來的時候,對廚房的事一竅不通。他第一次做飯時,還把一鍋肉湯給燒糊了。
普通的騎士常年行軍,為了能吃飽肚子,他們多多少少都懂一些烹饪知識。隻有出身高貴,地位顯赫的騎士,才有專人服侍,不用學這個。
騎士先生的這一表現,更加印證了楚楚對他身份的猜測。
想到他當時手忙腳亂的窘迫樣子,楚楚忍俊不禁。她放下刀叉,掩嘴笑道:“難以想象,今天的您如此精于廚藝。”
安斐冷微微低頭,長長的眼睫毛輕顫:“長時間借住在您家中,我已經十分過意不去了。”所以總想着要做些什麼來補償她。
楚楚搖搖頭:“您給我的已經足夠多了。如果不是被困在這遙遠的星球,我想您早就回到母星,回歸正常的生活了。”
她繼續試探着說:“或許,我們應該試着給亞忒裡斯帝國的騎士營寫信,說不定他們會派人來接您。”
楚楚當然不是真的要送信去母星,如果被布萊斯特家族發現她的蹤迹,那她就死定了。
提到騎士營,安斐冷皺了皺眉,他湖藍的眼眸露出幾分懷疑。梅格桑小姐常說,他的飛行艦和銀铠甲,都顯示他是亞忒裡斯帝國的騎士,但安斐冷不這麼認為。
就算同樣手裡沾滿鮮血,他也不會是忠誠的騎士。
但他為了迎合梅格桑小姐的提議,還是點頭說:“這的确值得一試,一直忘記自己的身份,這也太傷腦筋了。”
他隐約覺得自己的身份非同一般,若是能夠想起來,他說不定能把梅格桑小姐一起帶回母星,讓她的生活過得好一點。
他喝了一口蘑菇湯,斟酌着說: “最近我總在做夢,似乎是快要回憶起什麼了。”
楚楚切牛排的手一頓,她緊張地問:“是,怎樣的夢呢?”
該不會他想起自己是誰之後,就要離開她吧?
安斐冷皺眉:“一些稀奇古怪的片段,沒有什麼幫助,還總讓我睡不好。”
“這樣啊,”楚楚松了一口氣,她突然想到什麼,放下餐具微笑道,“不能得到充分的睡眠,那也太令人苦惱了。不過,我這裡有一瓶安神的藥,您可以試試。”
看到騎士先生點頭的那一刻,楚楚知道,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