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沈昭從廁所走了出來,沈歲跟在她身後,臉色慘白,整個人都蔫蔫的。
沈昭摘掉手套口罩,吩咐沈歲:“找個火盆燒掉,和你的那堆爛肉一起。”
沈歲萎靡不振的應了聲,雖然他看起來馬上下一秒就要暈倒,但還是堅強地拎着一袋子血糊糊的東西出了客廳。
宋知淇從包裡找出酒精,沈昭微微張開雙臂,任由宋知淇在她衣服上噴噴灑灑,她自己則是語氣冷靜地同顧行馳分析:“這個村子裡信奉的教派比較單一,看起來似乎是佛教,但我認為佛教隻是個幌子,他們供奉的實則是個非常邪惡的東西。”
半年前沈昭三人接到梧州市的一則委托,途中正好經過太歲村,那時沈昭就發現了這裡的不對。
“當時恰逢大雨道路濕滑,我們的車子陷在泥坑中開不出來,隻好下車尋求救援。”
回憶緩緩鋪開,裹挾着潮濕的雨汽。
當時村子的村長姓李,叫李炳忠,也是太歲養殖基地的負責人,平時主要負責太歲的喂養和水質管理。
這個村子的人很少,而且基本都是基地的工作人員,看到沈昭他們三人時,這些工作人員幾乎都露出了同一種眼神。
是興奮。
沈昭覺得很奇怪,但李炳忠說是因為村子裡常年沒有外人來到,所以大家都挺高興,并且邀請他們一起去參觀村子裡的太歲養殖基地。
在這之前沈昭是聽說過一些太歲人工養殖基地,似乎是在山東陝西那邊比較多見,氣候也更加合适太歲生長。但親眼參觀基地,對于她來說還是第一次。
李炳忠長相其貌不揚,但是為人十分熱情,甚至主動提出可以帶他們看看最新的養殖成果,一顆将近八十公斤重的太歲王。
在看到太歲王之前,沈昭其實對八十公斤這個重量單位沒太有感覺,但當她親眼目睹那顆太歲後,唯一的反應隻有震驚。
那顆太歲被浸泡在一個非常大的玻璃器皿中,血紅色的飼養液源源不斷地供給着,沈昭第一眼甚至覺得這東西不是太歲,而是一顆胚胎,一顆正在呼吸着的、非常非常巨大的胚胎。
“傳統的太歲養殖方法已經過時了。”李炳忠眼底閃爍着詭異又瘋狂的光芒,他站在那顆太歲前,像介紹自己的孩子一樣驕傲,“普通植物提取物和碳水化合物根本無法提供足夠多的營養供給,太歲的品質會因此受到限制。”
沈昭回過神來擰眉詢問:“所以你們現在的飼養液材料是?”
李炳忠沒說話,隻看着沈昭笑了一下。
當晚他們留宿在村子的招待所裡,沈昭回憶着李炳忠的種種行為,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天還沒亮就叫醒了沈歲和宋知淇,準備先離開村子。
黎明前夕,整個村子都靜悄悄的,沈昭他們盡量避開了人多的中心道路,但很快他們就發現,整個人村子裡的人都不見了,所有的房屋空空蕩蕩,有的甚至連門都沒有關。
沈昭雖然覺得奇怪,但當務之急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這時候,宋知淇突然發出一聲驚呼,雖然她極力壓制了,但顫抖的尾音依舊暴露了她的恐懼。
沈昭立即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旁邊農民房的三樓陽台外,挂着一個形狀奇怪的東西。
那東西上半截像油缸,又粗又寬,下半截則是細細瘦瘦的兩條。
沈昭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就聽嘩啦一聲響,陽台的護欄斷開,那東西直接從三樓高的位置上摔了下來,正正好好砸在三人面前不足兩米遠的位置。
随着嘭的一聲悶響,一股奇臭無比的黏液一下炸開,沈歲反應最快,拉着兩人飛速躲到公示牌後,同時就聽見周遭噼裡啪啦一陣,好像在下冰雹。
沈歲把手縮進袖子伸出去接了一下,收回來臉色立刻就變了,就見他袖子上落了好幾隻指節大小的蛆蟲,明顯是活的,一直在蹦,差點直接跳進他的鼻孔裡。
壞了。
一瞬間沈昭汗毛就立了起來,宋知淇挨在她身邊,顫着聲小聲說:“昭昭姐,那好像是個長在人身上的太歲。”
人體上半身已經完全被太歲包裹吸收了,隻剩兩條細瘦的腿裸露在外。
也就是這時,農民房裡又傳來聲音,是很多人一起念誦經文的聲音。
沈昭拿出一面小鏡子緩緩探出手去,想從鏡子裡觀察一下身後的情況。很快她就看見,有人走進陽台,站在斷裂的欄杆邊緣往下打量。
是李炳忠。
沈昭心裡咯噔一下,眼睜睜看着李炳忠擡起頭,他的臉上長滿了紅褐色的黏菌,好像一顆人形的太歲,在鏡子裡沖她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