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橋微微一笑,随後肚子咕咕叫。
他從早上過來到現在都還沒吃飯,随後他又看了一眼向馳安的肚子,他早上好歹還吃了兩個雞蛋,向馳安可是一整天都沒吃飯呢。
甯橋站起身來,神了個懶腰,看這會兒向馳安的情況好多了,便說:“我回去煮個飯,一會兒給你送來。”
向馳安久這麼看着他離開,随後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換了,不知道是什麼好布料,穿着還好,但短褲有些緊。
他從來沒穿過這麼便宜的衣裳,更沒有睡過這麼簡陋的床。
向馳安今年二十一歲,原本他是這個世界上命最好的人,他有優渥的生活條件,有和藹可親的雙親,如果不出意外,他将在他大學畢業之後繼承家裡的公司,人生便是一片坦途。
但在他畢業典禮的前一天,他的好友非要喝了酒去開車,最後出了車禍,駕駛的好友沒事,而他和路上的行人卻受了重傷。
在醫院搶救的時候,醫生卻發現了他的血型和爸媽竟然不匹配,做了親子鑒定才發現他根本就不是父母的親生孩子。
後來的一切對于向馳安來說就像是一場夢一樣,他的父母找到了自己的親生孩子,卻對怎麼安置他一直猶豫不決,最後因為親生孩子十分排斥他的存在,父親想起他曾經在老家修好的那棟房子,便把他送到了這裡,美其名曰是讓他好好養病,實際上就是讓他在這裡自生自滅,不要去打擾他們一家的生活。
因為路人也受了很嚴重的傷,開車的好友蹲了局子,自己被放逐鄉下,違法亂紀終究要付出代價。
下午暈過去的時候,他以為自己終于解脫了,可這會兒,他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躺在連塑料薄膜都沒有撕下來的席夢思上,嘴裡泛着一陣又一陣的苦,十指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針紮的傷口,床邊是一團又一團帶血的紙團。
向馳安自嘲地笑了笑,怎麼活着不容易,死也這麼難。
農村的夜一點也不安靜,遠處傳來聒噪的蛙鳴聲,背後靠着山,昆蟲更多,在夜色下演奏起了交響樂。
向馳安從床上坐起來,走到窗邊,這裡是二樓,即使跳下去,也死不了,可能還會摔斷腿,更加生不如死。
他在離開窗邊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影,往這裡走來。
向馳安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情緒,看到那個人影,他像是松了一口氣,卻又覺得更加煩躁,聽見上樓的腳步聲,向馳安閉了閉眼睛。
“你起來了?”
果然身後有聲音傳來,甯橋已經自來熟一般地走進了房間裡,他一隻手端着一個海碗,另一隻手裡卻拿着很多的東西,一包草紙,一根牙刷,一條牙膏。
他把海碗放在窗台上,把另一隻手上的其他東西放在地上,才向向馳安招手:“快來吃東西。”
向馳安本來就沒什麼胃口,但聞見了甯橋端來的吃的,裡面有一股他從來沒有聞過的味道,一整天沒吃飯,這會兒五髒廟也開始躁動起來。
甯橋笑起來:“趕緊來吃,我還給你卧了兩個荷包蛋。”
向馳安低頭看了一眼甯橋帶來的東西,竟然是一碗方便面,比方便面好的是裡面加了兩根青菜,還有兩個荷包蛋。
甯橋搓手:“我以前生病之後,我爸就給我煮方便面,吃完我就好了,你趕緊吃。”
向馳安抿唇,他從來沒有吃過方便面,家裡人都說那是不健康的,裡面有很多防腐劑,吃多了以後死了火都燒不化。
但那味道又實在很香。
還有甯橋的眼神,仿佛他不吃,就是他的損失。
向馳安端起碗,在甯橋的期盼的眼神裡,面無表情地吃了一口能讓他屍體都不能腐爛的方便面。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