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啥?”甯橋洗完碗,發現向馳安又在他的躺椅上躺下了,手上還搖着扇子,悠閑得很。
“不知道,你做。”向馳安閉着眼睛。
“你以前在家吃什麼我給你做。”甯橋給他泡了杯苦丁茶。
向馳安掀開眼皮:“我以前吃的你做不出來。”
也不是他吹噓,從前他們家養着好幾個各種菜系的大廚,基本家裡吃的都是國宴級别的菜,甯橋做不了很正常。
“少瞧不起人了,我爸以前是在國營飯店裡的大廚呢,我的手藝都是我爸教的,他會的可多了,都傳給我了!”
甯橋很是自豪,他爸留給他很多東西,都是他這輩子要用到的。
“你會這麼多,怎麼不去飯店裡當大廚?”向馳安有些好奇甯橋的事情。
“現在飯店又不是國營的了,我又還小,他們不信我。”在他爸剛去世,他媽走了,小賣部關門,他書也讀不下去,就打算去打工,可是那會兒抓童工比較嚴,他沒成年,沒有地方收他。
“那你是怎麼把小賣部經營下來的?”向馳安側頭看他。
甯橋想了想,說:“我去銀行借貸款了,不過沒貸多少,然後去縣城拿了點貨,我想着放小賣部賣回本太慢,就帶着貨挨着村子去賣,沒幾天就賣完了。”
他嘿嘿嘿地笑:“我大概是最快還清貸款的人,還完貸款,我賺了錢,進了貨往小賣部裡,後來就一直靠着這個維持生計。”
向馳安看着他的臉,看他輕描淡寫地說着自己曾經那麼苦難的事情,心裡有點悶悶的。
“要說還得感謝你呢。”甯橋又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那年你家蓋房子,我賺了好大一筆錢,那會兒好多人來你家幹活,大熱天的熱,幹累了來吃個冰糕啥的,我那幾個月賺了快一年的錢呢。”
“中午吃土豆炖排骨吧。”向馳安說,“我看現在在收新土豆了。”
“你倒是眼睛尖呢。”甯橋回答他,“沒有排骨,我得去現買。”算了算日子,今天好像逢集。
于是說好上午在小賣部裡守着的甯橋,這會兒又騎着摩托車帶着向馳安往鎮上去買菜了。
排骨買了三根,兩根用來紅燒,剩下一根用來給向馳安煮個湯。
又經過鹵味店,向馳安拍了拍甯橋的肩膀,說來也奇怪,向馳安什麼都沒說,他就是知道向馳安想買火雞翅膀吃,他大手筆買了三個,回到摩托車上又跟向馳安說:“這我也可以自己做,就是要買的香料多些。”
“要什麼?”
甯橋知道他聽不懂,但還是跟他說:“什麼八角桂皮香葉花椒豆蔻肉桂小茴香什麼的,太複雜,有買這些料的錢,咱還不如買現成的呢。”
甯橋知道他饞新土豆,又買了幾個,他自己沒種,二叔家的還沒熟,隻能買了。
“你還要不要什麼零嘴之類的?”甯橋又問他。
“你小賣部裡不是有嗎?”向馳安反問,“我不能吃你小賣部的東西?”
“不是,我小賣部裡的零嘴都是什麼大辣片,一根蔥,你能吃得慣嗎?”甯橋看向他,“零嘴都是給小孩兒們吃的呢,你是小孩兒嗎?”
向馳安哼了一聲。
甯橋看勢頭不好,他又要生氣,趕緊騎上摩托,經過一個五金店的時候,看到了擺在外面的鍋碗瓢盆,想了想他停下摩托車,跟老闆一番讨價還價之後買了一套挺漂亮的碗,細白的瓷碗,上面點着水墨的圖案,甯橋想向馳安應該會喜歡。
又看向擺在地上的一個小砂鍋,連帶着一起買了一個,炖他們兩個人的湯用大鍋有點浪費,小砂鍋煲出來的湯更香一些。
在向馳安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甯橋還在跟老闆講價,終于以一個很便宜的價買下了碗和砂鍋。
向馳安抱着砂鍋和他的碗坐在摩托車後座,嘴角有些微微上揚。
“以後你就用這套碗吃飯,我看你早就嫌棄我家的碗了。”甯橋因為在騎車,說話的聲音很大。
“你每一個碗都有缺口。”向馳安掐了一下甯橋的腰。
“好好好,這個以後就是你禦用的碗了。”甯橋被掐了也不生氣,“排骨湯晚上再炖,我還得先給砂鍋開開鍋,中午就吃土豆燒排骨,我給你貼餅子。”
“嗯。”
回到家裡,甯橋在新砂鍋裡煮了一鍋粥用來開鍋,甯橋去廚房裡煮飯,向馳安坐在屋裡的櫃台坐着,看了一下甯橋賣的東西,有些他見都沒見過,甚至連毛票都沒有出現在他的生活裡過。
但就是這些一毛兩毛的東西,一點點拼起了甯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