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話聲漸行漸遠,李純心中燃燒起怒火,這怒火不焚毀别人,便要将自己焚毀。
他覺得自己是個卑鄙者,躲在角落裡偷窺,伺機而動,要将抱着自己心上人的人撕成碎片。
晨光漸高,梅蕊,梅花瓣上雪漸融。樸婦們收拾采集香雪的梯架,丫環們收拾采香雪的工具。仆奴們井然有序撤離梅園。
一刻鐘她們捧着采集來的十壇香雪魚貫走進轅門。世界又恢複成最初的沉寂。
李純從藏身處躍到僻角地。他狹長的鳳眼尾仿佛更長些,雙眸越來幽深像是不可測的深井。
李純放眼看着崔氏行轅,喉嚨深處發出不明深義地哼聲,轉身動兔似的攀崖而上。
李純看着藏身在山間的部将們。他高舉右手,緩握成拳。他們立即現身站在他身後。
顔真卿為李純準備五百死士,經過郭府層層篩選,酷烈選優隻存三百三十人。
李純和他們一起訓練共同成長兩年,現在熟悉他們如同自己的手足。
李純依據他們的優點分治四隊。一隊由文心率領一百人,他們分管長安城南來北往彙集來的消息。
二隊武膽率領一百人,他們投軍羽林軍,以武穩固軍權。李純覺得大唐羸弱是因兵權旁落。
各藩鎮節度使就因操控大唐兵權而狂妄暴厭,不僅互相興兵攻伐,還攻擊朝廷。
第三隊商映率領,李純讓他們經商,有權沒錢也寸步難行。
餘下的全是武功高強,輕身術超過同袍之人,他們是李純親随。他們分成十人小隊,在他身邊三班輪替。
李純這是第一次啟動屬于他私人勢力。李純吩咐“顔無決,安排兩人輕身術,匿術佳的去監視崔氏一行人動向,每一個時辰傳次消息。"
“另傳訊文心盡快察清崔氏這群人的具體消息。特别關注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姐和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他們是師兄妹關系。"
李純吩咐完部從,闊步下山。他堅定如鐵石。郭佼佼說過,世上沒有撬不動的牆角,隻有不努力的撬夫。他要搶回遺失的心竅。
李純站在太白樓雅間窗邊,他看着往來人群。人群攘攘,皆為利來,人群熙熙皆為利往。
遠處奔來一騎,李純看清是文心回來。李純心情雀躍。他落坐小幾前,安靜地享用糕點。
文心敲門後,躬身進屋。他跪伏在地闆上回禀:“主子,奴打探得知,梅園是崔溫桓的私産。現在住進梅園的崔建安是,崔溫桓嫡脈後人。"
“崔永叔,崔建安父子在安史之亂後失去音訊。崔溫桓為尋回嫡枝血脈曾發出江湖征調令。"
“崔家主不惜調動江湖勢力,幫助尋親,四十多年了都沒尋到蹤迹。十天前,崔永叔臨終時憣然悔悟,令其子崔建安護送靈柩,攜家小回歸祖脈。”
文心小心觀察一下主子,見他面露不虞,趕緊說:“文三應征崔氏雇工,已經混進梅園,随後有新消息傳到。”
文心稍歇道:“崔建安膝下無子唯有獨女,仍是亡妻所生。崔建安對亡妻十分寵愛,執意為亡妻守孝百年。"
“崔建安對獨女如寶如珠,他将對亡妻的偏愛補給獨女。崔小姐今年十歲,閨名崔珏。”
"建安府葉刺史庶子葉元昌早亡,留下遺腹子葉流雲。葉流雲自幼聰慧,文武雙全,兼學醫術。葉流雲拜神醫孫無忌為師,現在醫術被贊譽為醫家百首。"
"崔建安不僅救過葉刺史的命,也救過葉流雲性命。葉流雲六歲時走失,流落杭州。他被人販子捅了三刀,葉流雲垂死時,被崔建安夫妻所救。"
“崔建安待葉流雲如親子,後将其收為入門弟子。崔永叔病危時。崔建安暴露真面目,窮圖匕現。’’
“他攜恩圖報,以沖喜之名招葉流雲為上門女婿。葉流雲現在是崔小姐沖喜的童養夫。"
“葉元賀和葉元昌是雙生子。半個月前,葉趙氏媚兒,進京狀告崔建安攜恩圖報,強搶民男。狀告葉刺史鮮廉寡恥,賣孫求榮。"
“慶天府判決葉氏趙媚兒實屬誣告不合法,更不合禮。葉氏趙媚被判決擾亂司法,當庭杖責二十大闆。"
“葉氏趙媚兒在葉府養傷。慶天府判決這件強搶民男案時,奴才覺得這件案子有些意思,便留下案底。"
“經過今天察證才得知整件案子始末,涉案人與清河崔氏族人有糾紛。"
文心說:“主子,如果你有招攬崔氏的想法,可以将這件案子禀告朝廷,皇上肯定樂意管這件強搶民男案。"
李純拳頭不自覺的握緊,他仔細回想當初崔珏和葉流雲對話,李純認為兩人因為葉趙氏強烈反對婚事,他兩人婚約暫時不成立。
李純不能讓崔珏的名譽有半點損傷,更不願再聽到柳流雲與崔珏有婚姻上的牽扯。
李純讓文心下樓去用飯歇息。他品茗茶味,心中幾番謀劃推測。
李純轉回機要室。太白樓是他新開的酒樓,也是他在京都的秘密據點。隻有文心,武略,商映,顔無決知曉。
李純拿出葉趙氏媚兒的訟狀,仔細看一遍。又思索一會兒。
李純關閉機要室。他吩咐道:“派文小一小隊去建安。把葉刺史,崔氏兩戶人家的事察清楚。主要任務是消除掉葉流雲和崔珏的流言蜚語。"
“拔五幹紋銀給文小一,命令他在建安立足,商小一和他共創商号基業。"
李純下樓,文心跟在他身邊說:“主上,文三傳來消息,崔建安繞過長安護靈柩往隴西去了。午時下三刻已出行。"
李純輕蔑一笑,成竹在胸。皇祖父早就盼着有關隴世家人出世,好為朝廷所用。崔建安他不敢進長安城,那就讓皇祖父去見他。
李純瑾見德宗皇帝,按例請安。他先和皇帝插诨打科私聊家常,再把京城發生的實事八卦,分享給皇祖父。李純隐隐約約提及清河崔氏留駐城外十裡梅映泉影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