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澄心中一凜,頓覺小命危夷。他立即跪着退離李純五尺遠。
王守澄口中辯解說:“太孫殿下,你惡夢驚醒出了一身汗,奴才為殿下備浴水去。”
王守澄不等李純命令,趕緊退出軍帳。他匆忙到夥頭帳吩咐奴婢們擡桶搬水。
王守澄隻身返回太監歇息的白帳,準備李純的洗漱用具。他感到太孫殿下的殺意,他隻能将恐懼隐藏在内心深處。
李純攆走所有奴才,他自己清洗幹淨身子,換上新内衣亵褲。他親手洗幹淨自己的内衣亵褲,似乎忘了殺王守澄的事。
李純重新躺回新鋪設的食鐵獸皮毛上,他蓋上新被子。李純看着晾在僻角處的濕亵褲。
李純體會到從少年到成年的生長經曆,他真到了能臨幸女人的年紀了。他回味夢中情愛滋味,迷糊間色授魂予,他一激淩,趕緊起床。
李純穿束好練功服,離開暖香軍帳。他不會把自己的第一次情事,賜予母妃為他準備的教習宮女。
情欲皆可以成為妄念,他要把所有精力化成體力發洩,他要控制欲念。這是郭府培養子弟兵的家傳秘密。
李純有種執念,他要等崔珏長大,他們的初次情事隻屬于彼此。
德宗同崔建安握手相執,卻再無少年時的風光雯月。他們各自心中皆有不能明說的陰暗心思。兩人相商相議達成共識。
君臣攜手走進唐皇營帳,德宗吩咐大伴馮沼備下筆墨,空白聖旨。
德宗寫下聖旨,蓋上玉玺,親手捧到火盆前稍微炙幹。德宗珍惜地看一遍聖旨,确認沒有誤會,差錯的地方。
德宗卷起聖旨鄭重地放到崔建安手上說:“安葬完崔六爺後,立即來京。朕掃榻以等崔郎,共商收複江南大計。"
“如果江南試點成功。何愁天下亂臣賊子不服誅!”德宗又拍拍崔建安肩感歎一聲道:“長舁朕信你,信長舁平定天下。隻有長舁有此心胸抱負。"
“可惜崔六爺誤我們,若你早早投效朝廷,現在我大唐已經重現太平盛世!”
崔建安回德宗堅定的眼神,德宗感動得欲涕淚流橫。
旁人若看見兩人間的操作,隻會覺得晴天劈旱雷。任誰也會懷疑脈脈含情的君臣有不得不說的隐秘基情。
德宗舍不得崔建安,又送他回崔氏駐地。君臣執手并行,如膠似漆間或互相交談,或爽聲大笑。
崔建安不得不停步觀看,李純在雪地裡練槍,他練習槍法已經到達距君臣丈遠的地方,崔建安假裝看不到也不行了,所以崔建安看到了。
“年輕真好啊!這年輕人身體真的好,自個兒折騰自個兒足足一個半時辰了吧?”崔建安假裝不知道李純在他面前獻藝。
“龍精虎猛,精力旺盛。這就是個傻小子!京都地太小,不夠他折騰了。長舁,朕把這小傻子送你了。一會兒你帶走他。"
“待你回京任職時,希望還給朕一個聰明一些的皇太孫。朕不喜他隻知武勇,整天除了折騰自個兒身子,就不知折騰點别的事兒。"
“他精力隻那麼丁點兒,朕希望他幹點皇太孫該幹的事!”
崔建安暗自罵“老狐狸,人在亂世混了四十多年,那個還不是老狐狸。”
崔建安可不敢把大唐皇太孫帶到關隴,德宗也不敢把皇太孫送到關外。
德宗隻是不相信他,向他讨要籌碼要人質。
“我有一學生,文可立國,武可以安邦,還是孫神醫關門弟子,醫家百首。"
"小徒賤名葉流雲年紀與太孫殿下相當,足可供殿下驅使!”崔建安咬着腮幫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
德宗卻故作不知“長舁,你牙痛,不若叫你學生給你看牙?”
崔建安振振衣袖,無奈地說:“别得寸進尺,流雲是我選定的女婿!他是我選定的傳人。我這支嫡脈全靠流雲傳承,你可别欺侮薄待他”
德宗心中滿意,吩咐大伴馮沼将李純叫歇,共赴崔氏早宴。
崔氏早宴上,李純,葉流風兩位風華正茂的少年正式相見。相互拜谒,再拜谒長輩。
繁瑣的一套古禮,葉流做得風流倜傥,觀者賞心悅目,李純則進退有度,陽剛帥氣。
德宗和崔建安再一次茶話會後,李純終于正式看見他日思夜念的小姑娘。
崔珏着身梨花白的孝服,從營帳外款款而至。晨光從她身上透灑進營帳,帶來一帳陽光,亦将帳外的寒風帶來,吹散一帳暖意。
崔建安溫柔慈祥迎向她。崔建安接過奴才手中的羅帕幫她拭去清晨的濕氣。這一刻崔建安眼中沒有皇權尊貴。
“珏兒,拜見你李五伯伯。李五,她是我和绾绾今生唯一的後嗣,我活着皆因珏兒需要我。"
“李五,自绾绾離故,我便覺無趣。甯願長睡不起,夢中與绾绾再聚,做許多想做卻沒做到的事。"
“若你沒來相聚,我會把珏兒托付給流雲送他們到巴蜀。我不敢把珏兒帶回關隴。"
“現在我把流雲和珏兒交你。如果我不能從關隴全身而退,你看在我們曾經同生共死,看在绾绾面上保流雲珏兒一世安甯。要再有意外,送他們去巴蜀绾绾的故鄉。”
崔建安講得悲情,引得帳子裡氣氛沉重。崔珏睜大雙眼,懵懵不覺。
她歪着頭仰頭下巴盯着父親看了片刻軟侬吳音說:“阿爹,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可答應阿娘的,那怕刀山火海,地獄天堂都帶着珏兒一起走,直到你走不動的那一天。”
她靠着父親的腿伸手抱住父親雙腿說:“阿爹,珏兒抱住你的腿了喲!你那也不能走了!我就挂在阿爹腿上做挂玉穗兒。”便自以為得計的歡笑起來。
德宗用手捂着眼睛,不敢相信英明神武,智謀百出崔氏骐麟子,會教養出天真的女兒。
崔建安餘婠婠兩夫妻三十九歲才生養個女兒,太慘絕人寰了。
德宗在崔建安跟前第一次覺得很有成就感。他開心大笑站起來。
德宗拉起李純走到那父女身邊。德宗把當挂件的崔珏拔蘿蔔似拔到李純跟前。她不及李純腿長。
德宗笑聲不斷拍着崔建安手臂說“看看,看看,這就是區别。你女兒,我孫子。多逗啊!你比我年長五歲,餘绾绾比你年長兩歲,你們競生個女兒比我孫子還小四歲。”
崔建安瞬間臉上風雲突變,似暴風雨将至。他看到懵懵懂懂靠着李純腿的女兒就風吹雲淡,心如止水。
筵席終會散,聚散如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