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心生一種緊迫感,他想親自去一趟關隴。李唐自入關之後,便從關隴脫離。
關隴貴族看不起李唐,認為李唐不是關隴貴族,不屑與皇室聯姻。縱使聯姻,女孩子亦會是不能生養之流。他們根深蒂固認為,李唐的血不能污穢了他們高貴的血統。
神武皇帝武氏之前,李唐每年還能在清明遣太子回關隴祭祖。神武皇帝在内,清空宮内關隴女子。神武皇帝在朝廷上,将關隴貴族支持的長孫,王氏兩家趕盡殺絕後。
關隴之地成了李唐的絕地。凡是入關隴的皇族皆身首異處出現在界碑林區外。關隴四大家族亦在關隴之外絕迹。他們龜宿在方圓五百裡的族地閉關鎖谷。
崔氏亦隻有一兩個族人代表關隴貴族,在外行走。他們三十年隻派明暗兩個人在外,一旦明處的族人無疾而終,将不會有關隴貴族出世。
關隴如今正式将崔建安父子召回族地,也不知關隴會興起怎樣的風暴。
李純憂患重重,他決定表達一下心中的愛戀幽怨。李純等到貴女們獻完才藝,公子們獻完歌詞詩賦。李純激動地站起身,他向唐德宗請求獻藝。
微醺的德宗怔愣一會兒哈哈哈地歡笑起來。大唐的宴會崇尚豪放,放浪。君臣同殿飲宴互動歡喜快活是常态
特定的飲宴時會放浪形骸到到君臣同殿臨幸亵玩歌舞姬,彰顯出君臣之間親密無間猶同一家的瘋狂。
“好啊!我孫兒終于長大了。我孫兒迫不急待要展現,赳赳男人雄威了啊!”
德宗樂不可支“諸卿,快快準備好貴女庚帖,朕便下旨為太孫選妃。”
李純青黑着臉,第一次當衆拒絕了德宗的口谕。李純強烈表示自己還小,骨髓尚未定型。他堅持要行過冠禮後再議親。
德宗酒酣耳熱。德宗對這個四歲就坐在自己懷中,揪着他胡子喊“皇祖父的龍椅當由孫兒繼承。我李純是大唐皇朝第十一代天子。”的孫子寵愛到變态。
太子李誦繼太子位的诏書上,德宗就特别指定李純為皇太孫,否則太子之位将另懸。太子李誦的位置和皇太孫的位置是并置的。
李誦的政敵就以此攻擊李誦。政敵指谪李誦是靠兒子賣萌得位,李誦德不配位。
“子孫誦”這個戲谑名号被扣在太子李誦身上,李誦一生摘不下了。
德宗看着李純,醉眼朦朦胧胧的仿佛看到了虞淑妃。虞淑妃是德宗還是李适時的青梅竹馬。
李适在安史之亂,戰火混亂的民間生活很艱難。李适一個皇權貴族公子,依靠虞娃才能在兵荒馬亂的年代,從七歲活到了十四歲。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足以形容他們的相依為命,寄托情義。韶華易折,愛人永逝。
虞淑妃死後,德宗發狂了三年。那三年他先抱她屍體在冰窖裡生活,後來是和棺材睡。直到三年後有高僧告訴德宗,再不讓娘娘入土為安,虞娘娘将魂飛魄散。
高僧可作法讓虞娘娘重新投胎為人。德宗等着虞娘娘今生來相見,按高僧作法時間虞娘娘已經十三歲,該入宮了。
德宗被李純喚醒,他有些不耐煩自己寶貝孫子影響了她回憶虞娃的點滴記憶。他揮袖讓他随意。
流失于時光中的記憶,因為時光清洗掉污穢肮髒,竟覺得少年的李适是最幸福快樂的!
少年李适縱使不幸纏繞,但現在的德宗卻覺得少年李适最幸福。德宗少年時獵到一隻瘦得皮包骨的兔子,德宗就能快樂三天。而今縱使山珍海味,也令他快樂不起來。
铮铮的琴聲響起。德宗聽得入迷。琴音似知德宗心意,引出德宗心緒。李純動情地撫琴清唱
“長相思,在長安。絡緯金啼金井瀾,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帕望月空長歎。”
“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瀾。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
李純把自己一番思而不得,隻留相思的隐密心思,深藏在李白這首詞曲間。
李純感沛人心的深情厚愛,隻感動了自己。李純仰首看着崔珏。崔珏隻對着葉流雲傻樂。
李純怎地悲從心來,唱得更加纏綿徘徹,凄婉哀絕,達到聞者傷心的境界。
德宗聽得曲中情緒,更加傷感。德宗悲春傷秋起來。忽驚覺這感情不該是懵懂情絲的少年郎該有。德宗在乎李純,不在于親情,私欲,而在社稷江山。
李純将是李唐的第十一代帝王,他該是無情,狠辣不拘感情的。德宗緊張起來。
德宗專注着李純的目光,李純目光悠怨且溫柔纏綿。李純臉上還有悲痛,雙眼卻凝視着女眷席位。他在對着貴女首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