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鼓足勇氣翻開婚帖,裡面師妹親書‘崔珏建中三年三月三日辰時正生人,關隴崔氏五百三十八代巨子崔建安嫡女。’雖無留有印鑒誓盟但是葉流雲卻十分安心。他是明媒正娶的崔珏,而不是假借的其它身份。
葉流雲尚沒關上婚帖,崔珏又拿回去,搦筆在誓簽上寫下‘君若不離,妾便不棄。’葉流雲看着這行字開心得無與倫比,唯笑而矣!
師兄妹兩人看見官媒子把他們的檔案歸于縣府衆多婚案後,兩人已經算是有盟約的夫妻。今夜府尹為大家舉行了集體婚禮師兄妹便正式締結婚姻。
兩夫妻歡快地徜徉在北淮大街人來人往的歡樂人海中,沉浸在幸福甜密時光裡。
此時此刻的縣府衙門卻得到了朝廷發布的緊急調兵命令,朝廷十萬火急的十杆傳令旗,由長安發往大唐的邊邊角角所有的府衙。
十萬火急的征诏兵書含着肅殺血氣,兵書上幾十個令百姓們泣血的大字“貞元十五年冬,吐蕃回纥大食五國聯兵共計五十萬大軍陣兵柏海都護府,皇帝诏令凡國朝男丁十五歲至五十九歲者皆征兵北上抗擊敵寇,各蕃巨鎮出兵十萬,餘者三萬。貞元十六年四月十五日點兵山海關,逾期者天下共誅之。”德宗殘暴的‘天下共誅之’已經成為天下人的惡夢。
李純拿着洪承一從媒說衙門取回的今日婚姻案記,李純一眼看到葉流雲和崔珏的婚姻記案。李純隻覺得血氣上湧,氣怒惱恨地把婚案記錄撕碎。
洪承一吓一跳,他趕緊上前把剩餘在案贖上的婚契底案搶走。這可是橫塘年前的婚案,要是被廣陵王毀了所有,他可如何向媒說館衙交待。
洪承一伺候李純小心翼翼,他不明白廣陵王殿下這一天的心情,為何會比天上風雲變幻還要快還要多。李純把碎紙片捏在手中,恨不能捏住的是葉流雲的心髒。
李純久久不能平複心中的嫉妒恨怒、怨氣。這些年他不僅已經恢複過往記憶,他甚至還記憶力還更上一層。
李純不僅擁有了過目不忘的神奇記憶,更可怕的是他能夢到前世留存的片斷記憶。李純夢中最深刻反複夢見的,就是前世他依舊是某朝皇太子。
皇太子卻被一個平民百姓搶走了心愛的未婚妻,他憤怒咆哮着抓住了私奔的他倆,皇太子把奸夫捅穿心髒摔死在大石頭上,他挑釁地要對那心愛的女人示威。
她卻毫無反應似的走到奸夫的屍身前,她抱起屍體跳進他們身後的火海中。她在熳天火海裡不屑看他一眼。
李純從夢中驚醒過來,他卻總被綿綿不絕的心痛和懊悔反複折磨。那對偷情男女和今日花市上遇見的男女都長得一個模樣。
李純今天看見婚帖果真與自己猜測一樣,他們是葉流雲和崔珏兩個人的姓與名。
這兩個人前世和今生都和自己有糾纏不清的夙孽。有時候李純迷迷糊糊的不知今昔是何昔。
往昔今生如似夢,如似前世,還是現世人間。李純睜開眼又恢複了往日平靜,他離家出走的智慧回來了。
李純把手中的碎紙片丢進熏香爐焚盡,他快步離開令他窒息的大殿。李純站在高高的石梯上仰視上天,隻見白雲悠悠飄揚在藍色高天之上。
李純想一定要從記憶中挖除去所有一切與夢境相關的人和事,李純想着要不要殺死他們。
他要把他們燒成灰燼讓風吹散骨灰飛落到天涯海角去。李純隻要想着去實施立即有種纏綿不絕的心痛泛濫身心。
李純不明白夢中他能十分暢快地殺人毀屍,卻絲毫沒有感覺感情。夢醒來反倒有種悲傷和痛悔痛恨傷痛的感覺影響自己的情緒。
易元一慌慌張張跑來,李純看着他跌了十二個跟頭才爬上高梯台階上,易元一跪趴匍匐在他腳跟下,李純不悅地瞪視他。易元一半刻鐘才結結巴巴地喊:“少爺要打仗了啊!少爺!……”
洪承一恨鐵不成鋼地說:“易元一,你振作些!國朝疆域那麼寬廣,哪一天藩鎮之間不打仗?值得你吓破膽子,在少爺跟前露出醜腚。”
易元一感覺說不清楚,他趕忙把手中抄下的府衙的兵書捧到李純面前。
易元一然後十分順暢地說:“少爺啊!國朝同西域五國聯軍打仗了啊!這是國朝動蕩以來,吐蕃最大規模的聯軍侵犯我大唐啊!"
“要是吐蕃聯軍攻占下了柏海都督府,安西都督府和北庭都督府。吐蕃聯軍到山海關就不到十日馬程了。’’
“這戰争暴發已經半年了,朝廷才發現,現在才緊急征兵!會不會太遲了啊?現在還不知邊疆戰況如何啊?!”易元一是吓壞了膽氣了。
這是一場關乎着整個大唐的國運之戰,李純立即恢複了以往的冷靜睿智,腦子極速地運轉起來。
家國存亡之際,一切個人私怨情仇都該抛棄一邊。集團之間的私怨得失皆成為了浮雲,一切都該以共抗處侮為天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