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裡這個時間點下來遛彎兒的人很多，兩人都很默契地選擇了往山上走，一路上閑聊一些有的沒的，半句話都沒扯到重點上。

秦礫倒真是覺得紀書言這點很好，他肯定能看出自己的緊張，所以在一步步給自己緩解。

山上的人明顯少了很多，盛夏的夜晚，蟬鳴聲陣陣，亂但也不嘈雜。

秦礫覺得，也有可能是現在自己足夠放松，足夠甯靜，才會突然不讨厭此起彼伏，好似永不停歇的蟬鳴。

路燈安裝的不遠不近，僅限于看清周圍的景和人。

秦礫偏過頭，看向一旁的紀書言，這是心态變了之後又或者是從認識那一天開始，第一次特别認真地觀察紀書言。

紀書言鼻梁很高，眼尾微微上翹，很漂亮，而沒有表情的時候，很冷，對于秦礫來說，難以接近。

紀書言嘴唇很薄，秦礫想，用外婆的話來說，薄唇的人一般挺薄情，據說，是根據他那個從未見過面的渣爹得出的結論。

但是秦礫這會兒倒是覺得，紀書言的深情，也很适配。

走了這麼久，也可以進入主題了。

“言哥，咱倆聊聊？跟朋友一樣就好。”

“我不當朋友。”

紀書言又從秦礫口中聽到朋友這個詞，腳步立馬頓住，臉色一變，說話語氣也有些生硬。

心裡打着鼓，暗道，秦礫，你别告訴我，你折返回來，陪我打點滴，給我煮粥，找到的答案還是隻能當朋友。

“男朋友也不行？”秦礫見紀書言這麼緊張，也知道剛才自己說那句話不太合适，趕緊找補。

聞言，紀書言立馬放松渾身肌肉，臉上帶上了笑意，迅速回答，“男朋友行！”

見紀書言放松下來，秦礫暗暗松了口氣，清了清嗓子，看了看不遠處的荷花池，說道：“言哥，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有點多，我們去那兒？”

“行啊，走。”紀書言點了點頭。

兩人步伐一緻，默契地選擇了池邊最黑的地方。

沿路是一排梧桐，微風拂過，樹葉摩擦，發出沙沙沙的聲響。

秦礫看着滿池荷葉，被風吹動，顯露出遠處幾朵含苞待放的粉色荷花。

兩人并排站着，挨的很近，能感受到雙方的溫度。

紀書言沒有貿然開口，他在等，等秦礫邁出這一步。

“言哥，我其實真沒想過你會對我有意思，我以為，我們兩個隻是因為投緣，才一直有的聯系。”秦礫側頭看向紀書言。

紀書言輕笑一聲，跟秦礫對視，“好吧，我承認，我先心懷不軌。”

這句話秦礫沒發表言論，轉頭繼續看向遠方，繼續道：“我說我厭惡一切先喜歡我的人這句話，不是我随口胡謅來騙你的，我也是真沒想過咱倆會有可能。”

“嗯，這我知道，我問過王焱。”紀書言也點點頭，依舊盯着秦礫側臉。

“就知道他會跟你說，你來買花那天，本來他也是要去幫忙的，但是他臨時說有事兒，店裡就我跟我哥，如果不是忙到那個時間，你可能還真遇不上我。”秦礫啞然失笑，王焱這麼努力，他竟然也是沒發現。

雖然王焱不會在自己面前談起紀書言，但是在家那段時間，談起沈拓的次數都能繞地球一周。

“現在我倒是想明白了，這小子估計是故意的。”

“啊？地址是他告訴我的，這些……我還真不知道。”紀書言抿了抿唇，有些擔心秦礫覺得自己在利用他朋友，解釋道，“我沒想過通過王焱他們這個中介硬跟你扯上關系，真的。”

聞言，秦礫笑了笑，沒說什麼，側身，站直了些，正對着紀書言，紀書言也立馬利利索索站好了，兩人面對面。

“言哥，我來的時候說，我來找答案，我是來找，咱倆是不是真有可能的答案，但我現在就隻是寫了個解，所以……言哥，給時間……讓我找嗎？”

秦礫的眼神，很認真，也很炙熱，正如現在晚風都散不去熱意。

紀書言偏過頭，扶着欄杆，如釋重負般，笑了。

這起起又落落的，快給他這小心髒吓死了。

秦礫沒得到答案，他這話其實挺不要臉的，明知道别人喜歡自己，還給人開空頭支票，他有些怕紀書言覺得自己在耍他，想解釋，“言哥，我……”

紀書言開口打斷：“我能加個冒号嗎？這組合判卷子能得一分，隻寫解，老師不給分怎麼辦。”

“啊？”怎麼扯到判卷子上去了，秦礫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愣愣地，半天才想明白，踢了紀書言一腳，跟紀書言并排站在欄杆旁，也笑了。

其實紀書言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他要的不是在秦礫稀裡糊塗的情況下确定兩人關系，而隻是秦礫能給自己追的機會而已，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是需要兩人認真接觸之後再确定的事情。

看樣子，他确實沒有看錯人，秦礫不是頭腦一熱的人，幸好，自己也是。

紀書言眼裡滿是柔意，含笑看向這個每一次見面都能讓自己心動的人，開口道：“秦礫，其實，你不用問我給不給，你隻管找你想要的答案，我就在這兒，我的全部都可以展現在你面前，任你選擇，而我隻需要你給一次機會，不要抗拒我的接近。”

說完，紀書言繼續補充，語氣裡是掩飾不住的得意“但是我覺得，你回來了，是給我這個機會了對吧。”

“其實，是給我們。”

“好，我們。”

兩人站在黑暗處，眼裡看到的，隻有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