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曉隻好作罷,他将那支煙叼進了嘴裡,用牙齒磨着香煙外層的那張紙,舌頭還忍不住地去舔尾部的煙絲,這樣才能稍微緩解一下此時郭曉内心的焦慮與饑渴。
醫護人員也站在郭曉的旁邊看着姜生,現階段他能做的都已經全部都做了,剩下的也隻能看姜生的命數了。
醫護人員站在升降台的旁邊,多少還是有些妨礙周圍其他人的正常工作。他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時,卻聽見郭曉開口問他道:
“你說,姜生身體的這個情況,到底怎樣才能真正治好?”
醫護人員聞言便笑了起來,他隻是覺得這個問題由郭曉來問,着實是非常荒謬。郭曉是關心照顧姜生這沒錯,但不可否認的是,姜生的工作不也都是郭曉親自安排的?
“我有一法,不用打針,不用吃藥,能立即生效,也沒有後遺症,你想聽嗎?”醫護人員這般回答郭曉道。
此時郭曉的口水已經把香煙的尾部徹底打濕了,舌頭稍一用力,卷煙的紙就承受不住自己散開了,苦澀的煙絲漏了郭曉滿嘴。
他知道醫護人員說的妙法是什麼,他一直都知道。這周遭的一切就像一台絞肉機,踏入其中的瞬間,姜生就會被撕個粉碎。而唯有按下暫停鍵,才能讓他脫離苦海。
郭曉像是失去了味覺一般,他不僅沒把散落的煙絲吐出去,反而癡迷地咀嚼着,仿佛救贖之道就在其中。
粉絲們突然發出了一陣異常強烈的歡呼之聲,震得後台都能感到那波搖晃,水在杯中不斷地顫動着。
郭曉猛然回神,他轉身看着監視器的畫面,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已經發了這麼久的呆。
剛剛消失于通道盡頭的少年,此時出現在了舞台之上。聚光燈落在了他的身上,全場的觀衆都為了他呐喊。
而姜生的臉上已經不見了在地上躺着時,連呼吸都不能自控的脆弱。姜生是如此淡然從容遊刃有餘,仿佛他天生就是為了舞台而來,是一位真正的舞台王者。
一曲結束,即便攝影師沒有刻意拉近鏡頭,姜生快樂的笑容也根本藏不住,他周身散發着的幸福感幾乎都快要溢出屏幕了。
傷害他的,同時也在滋養着他,郭曉的腦海裡莫名冒出了這句話,有時候順其自然,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郭曉歎了口氣,漱了下口把嘴裡已經嚼成渣子的煙絲給吐掉了。
姜生剛剛做好ending pose,氣還沒喘勻時,團隊曲的前奏音樂聲就響了起來,隊友們紛紛從舞台的側面走了上去。
他們一人幫姜生脫下了外套,團成團扔向工作人員,一人又幫他穿上了新的,一人拿着毛巾給他擦汗,一人将礦泉水擰開了瓶蓋遞過去。
郭曉看到這一幕才覺得心裡好受了一些,不論如何,這一路走得再艱難,至少隊友們、沈時和他都會陪在姜生的身邊,不會讓姜生一個人孤獨地前行。
可能是吸氧确實起了作用,之後姜生仍然覺得身上疲憊不堪,那種窒息帶來的恐怖瀕死感卻再也沒有出現了。
姜生在演唱會結束後十分沉默,臉上雖然挂着随和的笑容,但熟悉他的人一看就知道那笑意并非發自内心。
隊友們問起來時,姜生也隻推說是自己太累了。這個回答倒是事實,隊友們沒有發現破綻便不再懷疑,催着姜生趕快回去休息。
成員們的酒店房間是挨着的,回到屋中的姜生一直留意着隔壁的動靜。察覺到隊友們應該已經安頓下來之後,姜生蹑手蹑腳地出了門。酒店的走廊上鋪着地毯,姜生又是身輕如燕,走路幾乎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不敢坐電梯,怕打開門萬一遇見了别人,自己就沒有辦法解釋,于是便打算走步梯下樓。步梯通道的門十分沉重,姜生需得雙手用力才能緩慢地拉開。
姜生數着門牌号來到醫護人員的房間門口,他剛想擡手敲門時,就聽到走廊盡頭傳來了一陣輪子旋轉的吱呀聲響。
姜生吓得一下子把手收了回去,揣在兜裡光速轉身,若無其事地從醫護人員的門前走過。此時如果有人從旁邊路過,姜生怕不是還要吹起口哨。
他心裡非常焦急,卻還得壓着步子慢慢來。姜生轉過走廊的拐角,看到酒店的工作人員正推着小餐車走進了電梯間,他這才松了口氣,想來是有人點了酒店的送餐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