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涉沒正面回答,轉而又問了另一件事:“我聽說,你是晏珩的主治醫生?”
方引有些懷疑地看着他,幾乎要被搞懵了,這又跟晏珩有什麼關系?
隻是他想起謝積玉和晏珩父女之間相處的模樣,确實表現得很熟悉的,難道沈涉知道什麼内情嗎?
盡管心裡有這些私事,但是晏珩是他的病人,作為醫生,他需要對病人負責。
所以方引拒絕得很果斷:“除非你告訴我,這幾個問題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系,并且說明我告訴你答案的必要性。否則這是病人的隐私,我不能透露。”
要是按照以往的情況,以沈涉的脾氣,得不到答案的話,大約會不屑一顧地奚落他。
但此刻,空氣裡卻有一種難言的沉默。
方引的視線微微上擡,烏黑的眼珠靜靜地注視着沈涉。
他看見沈涉的眼裡有一種很陌生的情緒在翻滾,似乎下一秒就要不顧一切地湧出來。
下一秒,沈涉輕輕吸了一口氣:“這件事......”
就在這剛剛開口的一瞬間,卻被突如其來的手機鈴響打斷,剛才短暫的安靜都消失了。
電話是醫院的人打來的。
方引微微偏轉過頭,接起:“是我。”
“晏珩先生患處二次損傷,據稱是摔了一跤。人很快就到醫院了,您現在方便過來嗎?”
方引看了沈涉一眼,冷靜地回複:“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他挂完電話之後,不經意瞥到了他剛才用來冰敷的毛巾。
裡面包裹着的冰塊的融化速度很快,清水一滴滴地落在地毯上,将沾上的一點點血迹淡化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方引轉身走了兩步,打開了門,臨了了還是留下了一句,“多謝。”
方引開着車很快就回了醫院。
下車之前,他翻出了一隻口罩帶上,通過後視鏡确認看不出面上的傷痕,才下車匆匆往病房趕。
晏珩坐在輪椅上,垂着頭,顯得有些低沉頹喪。
他帶着鴨舌帽,頭發蓋住了他的眉眼。盡管馬上就到盛夏了,但晏珩的身上還披着一件薄薄的披肩,牢牢地遮擋着頸項。
大約是這種過度隐藏自己的行為,讓方引總覺得他身上散發出一種特别不安的氣息。
就像......在逃避什麼人的追捕一般。
方引心裡一動,他立刻明白為什麼這個感覺有些熟悉。
當年周知緒準備帶着他偷偷遠渡重洋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的。
這樣的移情讓方引不禁有些心生憐惜,他想起晏珩上一次剛剛受傷入院的時候,雖然狼狽疼痛,但言行舉止之間依舊非常親和,整個人的氣場也是比較積極的,與今天截然不同。
送他入院的隻有他的經紀人,此刻方也不好多問,隻是專心地幫他檢查傷處。
“這裡,傷處移位了,還是有些明顯的。”方引指着X光片上仔細地分析,然後轉過頭來看着晏珩,“具體是怎麼摔到的?”
“住在山裡,晚上在外散步,不小心從台階上摔了下去,那台階有點高。”晏珩一直沉默,答話的是經紀人,“方醫生,這個治療起來會很複雜嗎?”
“二次骨折後需要花更長時間才能愈合,而且進行康複鍛煉的時候更要謹慎,才能确保無虞。”方引頓了頓,說出了自己的建議,“山地不平,還是容易有意外,接下來可以找個療養院住着,設施完善,也能遠離嘈雜,對養病有好處。”
“方醫生,我想請求你一件事。”沉默了一晚上的晏珩在這個時候忽然開口,聲音沙啞,“是個私人請求,不知道是否方便。”
“你可以說說。”
晏珩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幫我照顧一段時間孩子,她跟在我身邊,實在是不安全。”
經紀人看上去也有些驚訝他會提出這個問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語氣焦急但聲音被壓得很低:“你在想什麼?病急亂投醫 ?”
三人沉默了好幾秒之後,經紀人才發覺自己剛才的比喻有點問題,望着方引尴尬地笑笑:“我不是那個意思。”
方引搖搖頭,他倒是并不介意:“且不說我的工作忙,我一個單身男性,照顧一個小女孩确實是不方便。我挺喜歡穗穗的,但是這個忙我幫不了。”
晏珩這個時候大約也反應過來了,他的唇色有些蒼白:“是我太着急了,有些唐突了,抱歉。”
“沒事,幫你的傷處再重新處理一下吧。”
經紀人便推着晏珩往外走,方引緊随其後。
也就是從這個角度,方引才注意到,在晏珩的頸側,沒有被披肩擋嚴實的皮膚上,竟然有一個顯眼的齒痕,正滲着血痕。
隻是他的目光沒能停留多久,那塊的皮膚又被重新遮蓋上了。
等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天邊已經出現了一抹魚肚白,方引回到自己那個小房子之後第一時間躺在了床上。
大約是過去的這個夜晚太過忙碌,腦中塞入了太多信息來不及處理,整個人的思緒像是被泡在了迷霧裡。
明明已經非常疲憊了,但還是入睡困難,于是方引打開社交媒體,想看看有沒有謝積玉的消息。
隻是還沒來得及搜索,當前最熱門的詞條就已經被推送到了他的眼前。
待方引看清内容後,瞳孔出現了一絲震顫。
“頂流小生密會豪門掌舵人,席間親密談笑,餐後攜手進酒店!”
照片裡的主人公并沒有打碼,謝積玉那張冷峻的面孔此刻正挂着難得一見的淺笑,望着身邊矮一頭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