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星棠雪就走了出去,不意外的,在門口遇見了夏立。
夏立問他,“你這樣騙他,能行嗎?”
星棠雪反問道:“為什麼不行?”
夏立道:“隔着生死他一輩子也忘不了他了”
星棠雪回道:“可他沒死”
“等他知道的時候不知道要過多少年,這麼多年,他早就把他刻進骨子裡了”
星棠雪道:“等他看過高山,走過溪流,見過極北的光,吹過大漠的風,這個消息隻會把他從骨子裡抹掉”
夏立又問:“這是唯一的辦法嗎?”
星棠雪道:“既然是注定的悲劇,那麼最好的辦法是不要開始”
夏立盯着他,好一會兒才說:“希望你說的是對的”
星棠雪回了宮,宿辛來找他,“纾人呢?”
“在宮外治病,太醫說是疫病,很嚴重,有可能挺不過去”
宿辛震驚得瞪大了雙眼,“疫病?”
星棠雪面露哀傷,“極有可能,所以即便治好了,他也不太可能回來了”
宿辛聞言垂下了頭,很是挫敗與失落,“我知道”
皇上病重,如果纾人真是疫病,能活着就算萬幸了,其他的都是奢望。
“那我以後還能見到他嗎?”臨走的時候,宿辛又問了一句。
“不知道”
時間正常的流逝,星棠雪沒有在刻意避回任何人,但一次也沒有在遇見過盛時他們,他也沒有刻意接近宿辛,但宿辛對他有種奇怪的親近感,甚至想方設法把星棠雪調到了身邊伺候。
星棠雪看着他從不受寵的皇子,到太子,在登基,無數次遇險性命垂危,但都挺了過來,他看到他雷厲風行,運籌帷幄,一路驚險,又化險為夷,就連星棠雪都佩服他的膽識,甚至于很多時候他都已經忘記了纾人。
有的人天生就是帝王,他們博愛,目光長遠,不會受困于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帝王薄情。
沒有纾人,周相依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神令’,然後用鮮血給宿辛鋪就了名聲,在第二年宿辛就親率三十萬大軍出征北遼。
星棠雪随軍出征,在極北之地,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高高壯壯的,比他之前看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健康,他背着一個背簍,突然背簍裡竄上來了一隻黑色的貓,它趴在背簍上盯着星棠雪,那雙眼睛似曾相識。
它叫了一聲,星棠雪頓覺天旋地轉,物換星移,穩定下來時,星棠雪腳下踩着一條流動的星河,萬千星辰流動,空中飄浮着無數的時空碎片,星棠雪仔細看去,全是關于纾人的,從小到大,從生到死。
星棠雪挨個看過去,熟悉的他就略過,不熟悉的就停下,他看到纾人在亂葬崗被周相撿了回去,渾身是傷整整醫治了三年才痊愈,但周身卻留下了無數的傷疤,一張臉連五官都模糊了,周相花了大代價遍請名醫,卻也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才将所有的疤痕全消了去,從此他視丞相為再生父母,他忘了自己的過去,丞相便為他取名阿纾。
往前走,開麟二十二年,大年初一,因皇上病重,在國師的帶領下,所有皇子公主前往相國寺祈福,結果相國寺突發大火,所有人緊急撤離,在撤離途中遇到山匪搶劫。慌亂之中,纾人與宿辛換了衣服,然後孤身引開山匪,發覺被騙的山匪将纾人淩虐後丢到了亂葬崗。
星棠雪收回了視線不在看時空碎片,繼續往前走,有一張碎片掉到了地上,星棠雪彎腰将其撿了起來,兩歲的纾人精力旺盛很折騰人,麽麽為了消磨他的精力,就給找了隻黑貓來陪他,纾人很喜歡那隻黑貓。
“小貓貓,我叫纾人,你叫什麼?”
小宮女聽到就在旁邊笑,“一隻貓,不叫咪咪就叫貓貓”
纾人抱着黑貓揚着脖子反駁道:“不,我的貓是不一樣的”
小宮女問他,“那你的貓叫什麼?”
纾人憋紅了臉,好一會兒才喊道:“它叫立夏”
刹那間,一道白光閃過,星棠雪手中的是時空碎片飛到半空中變成的旋渦,星棠雪沒有猶豫跳了進去,黃沙漫漫,吹得星棠雪滿臉都是沙,他不由得閉了閉眼睛,在睜眼時,塗曳,盛時,夜天白,離婁從半空中挨個跳了下來。
盛時左右看了看,松了口氣的同時抱怨道:“我的天,終于出來了,禁軍統領真不是人當的,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天天還有一堆破事要處理”
夜天白看了他一眼,眸中的怨念差一點點就化成實質了。
離婁道:“客棧老闆也不好當,巡捕房的天天來找茬,好不容易掙點錢全送禮了”
隻有塗曳對他的身份感到滿意,一句話抱怨的話都沒有,所以他飛快的轉了話題,“跟在你身邊的那個面具男是誰啊?”
星棠雪一回頭才發察覺白面就不見了,他微微蹙眉,“一個幽靈”
“好奇怪,他幹嘛跟着你?”塗曳繼續問道。
星棠雪回道:“不知道”
盛時道:“這裡遍地是幽靈,有什麼奇怪的,甚至還能僞裝成神兵騙人呢,趕緊去找鳳凰木吧”
手腕被硌了一下,星棠雪将東西拿出來,赫然是那塊神令。一見陽光,黑色的漆變成一股黑煙,露出原本火紅的色彩。
盛時欣喜不已,“這難不成就是鳳凰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