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風聲赫赫,朝前看,是濃煙滾滾的天幕;往下看,是沸騰的岩漿。
“啾——”
一聲尖銳的唳鳴劃破天際,棕紅色的翼龍振翅滑翔。
富爾沙龍的飛行速度平均在130km/h左右,即便從體型上看,這隻是一隻尚未成年的小龍,仍是一個振翅就将兩座山頭甩在了身後。
“咳咳……咳……”
活火山不斷噴出的濃煙嗆得沈清崖直咳嗽,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他強忍着眼淚,牢牢拽着頭頂上的兩隻龍爪不松手,如一葉輕舟一般,被小富爾沙龍帶着向前滑翔,直到對面秦曜的要塞近在眼前。
趁小龍準備停在山頂休息的時候,沈清崖跳了下來,然後将裝備包裡塞得滿滿的富爾沙草全部堆在了小龍腳下。
小龍開心地蹭了蹭沈清崖,偌大的腦袋險些把柔弱的Omega蹭了個跟頭。
“好啦好啦,乖寶寶,多謝你了。”
“啾啾——啾——”
沈清崖剛才在身上抹滿了富爾沙草的果實漿液,這玩意兒之于富爾沙龍大概就像貓薄荷之于小貓咪,令龍上頭無比,小龍十分喜歡沈清崖,龍爪歡快地扒拉了他好幾下,差點給沈清崖直接送走。
不過他沒有時間陪這小家夥膩歪,沈清崖掏出軍用望遠鏡,往來路看去。
不錯,秦曜沒有追上來。
幫他守家的那兩隻兇殘大龍立大功了。
沈清崖抹了把汗,自嘲一笑,誰能想得到,曾經的帝國大元帥,如今手無縛雞之力,打個訓練賽一會兒靠NPC一會兒幹脆靠污染物呢?
可恥麼?
但如果真要這麼問沈清崖,他隻會嘿嘿一笑,絲毫不以為恥。
黑貓白貓,能抓到耗子就是好貓。
隻要能赢,過程怎樣,無人在意。
纖長羸弱的Omega站在火山之巅,熱風下金色長發缭亂飛舞,像火炎生出的精靈。
沈清崖拿出手雷,在手心颠了幾下,向後伸長手臂,然後用力——投擲!
手雷帶着破空的咻聲襲向秦曜的要塞。
轟隆——
命中,要塞的半面牆壁轟然倒塌。
沈清崖繼續掏軍備,還待再接再厲,耳朵敏銳地捕捉到另一個破空聲。
很輕微很輕微的聲音,在岩漿的汩汩聲中、熔岩闆塊的崩裂聲中、富爾沙龍的鳴叫聲中,輕得就像蝴蝶震了一下翅膀。
但是沈清崖有豐富的實戰經驗,即便是換了副不怎麼好用的身體,對于危險的預判依然精準。
腦子還未及反應那到底是什麼聲音,身體已經先一步向旁側翻滾閃避,然而那玩意兒簡直像是有自動索敵功能一樣,根本閃避不急。
沈清崖悶哼一聲,用力捂住右肩,鮮血從指縫間滲出,染紅了軍用手套。
這時候就尤其體現出Omega身體的弊端了——不過是肩膀中了一彈,放在上輩子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就能反手給對方來一槍,可現在他疼得眼前陣陣發黑,體力幾乎在瞬間全部流失,半天都沒能穩住身體。
一陣微風拂過,下一刻,一雙黑色漆皮軍靴如天外來物一般輕飄飄落在他眼前。
沈清崖艱難擡眼。
入目冰藍,是秦曜那雙乍一看去柔情似水的眼睛。
……他又低估這條狂犬了。
秦曜勾起嘴角,短促地笑了一下。
然後躬下身,在沈清崖耳側輕聲說:“這就以為能赢我了?……你家的Alpha對你教育可真是不足啊。”
明知這是虛拟訓練場内,沈清崖還是恍惚間仿佛聞到了沙利葉花的香氣近在咫尺。
軍靴、風聲,還有秦曜語意不明的低喃。
這三者組合在一起,讓他難以自控地脊骨發涼,指尖發顫,過期的記憶席卷而來。
幾乎以為下一秒Alpha就要兇戾地按住他,撕扯他的衣服了。
還好。
下一秒,隻不過是黑洞洞的槍口抵在了他的眉心。
“砰”
天下靜默。
.
速通訓練賽是一場連着一場的,中間沒有休息時間。
一般規則是八局五勝制,如果兩個人戰力水平相當,纏纏綿綿到最後,拼的就是體力了。
上輩子的沈清崖後期漸漸體能跟秦曜拉開了差距,所以每次打訓練賽,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多數會輸,隻能盡量投機取巧,節省體力,免得讓秦曜赢得太輕易。
這輩子就更不用說了,沈清崖簡直是極盡投機取巧之能事,做遍偷奸耍滑的計倆。
但說來辛酸,區别也就是能在對面這個狗手底下活過5分鐘還是5秒而已。
第一局火焰山脈的時候秦曜還沒摸清沈清崖的路數,有所輕敵,因此是沈清崖成績最好的一把,苟到了半個小時。
後面的四局則如砍瓜切菜一樣,秦曜對他嚴防死守,把沈清崖剛開始打的小算盤通通摁死在了襁褓裡。
……還說是“指導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