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害我……”章魚精意識到自己入了局,已經恢複人形的他雙手握拳,滿臉漲紅,努力讓自己沉靜下來思考解決的辦法。
“來人!”他招呼着門外的心腹,命令道,“等會兒船一靠岸,你就派人快馬加鞭向兩族皇室如實相告!”
他知道,現在出面或許會被追究責任,但要是他把事情壓下,背後操縱一切的人定會讓他做替死鬼!
*
無風的海上平靜得令人害怕。
夢中的阿茵饑餓難耐,一把抓起餐盤中的玉米棒啃咬。
下一刻,阿茵就吃痛醒來,原來她咬的不是玉米,而是自己的爪子。
她龇牙咧嘴看向周圍,發現自己四周是汪洋,肚皮下是硬邦邦的木闆,身旁是讨人厭的塗山沐雲,整隻貓都低落了。
“吸溜——”阿茵把流到嘴邊的口水吸回去。
她的修為早已能辟谷,但辟谷隻治肚子餓不治嘴饞,隻吃素食,已經是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成果了。
“白狐狸,狐帝有給你經緯翡翠嗎?”她忍不住朝一直望着遠方的沐雲提問。
各國皇室都珍藏着許多寶物,而這經緯翡翠就是其中之一。
經緯翡翠能夠向固定在皇室内的經緯儀傳遞位置信息,皇室成員都會佩戴經緯翡翠在身上,既是身份的象征,也能在遇到危險時方便家人尋找。
若沐雲身上有經緯翡翠,那麼狐族就很容易找到她,她們就能獲救。
沐雲微微蹙眉,語氣平靜地回答:“這經緯翡翠……也有可能是催命符。”
說完,她便掏出戴在脖子上黯淡無光的翡翠放在手心,吐出一口濁氣後将其用力扔向遠方。
“你的經緯翡翠呢?”沐雲回頭,第一次直視阿茵,面色溫和道。
“我……我也沒有。”阿茵說這話的時候有點結巴。
阿茵能聽懂沐雲話裡的含義,可這讓她非常尴尬。
沐雲的經緯翡翠不能用是因為陷害她的人或許就是自己身邊的親朋好友;而阿茵自己,則是偷跑出來玩,怕被父母抓住拎回家而故意沒帶的。
阿茵心虛,偷瞄沐雲一眼,見對方沒有追問,心頭的石頭算是落了地。
又是一陣可怕的寂靜。
阿茵知道沐雲不愛言語,這樣的沉默她早習以為常;可阿茵自己是個怕尴尬的,二人現在的情況始終讓她感覺不适。
她再次跟沐雲拉開距離,扮作優雅的模樣,壓低聲音道:“既然如此,我再睡一會兒吧,沒有經緯翡翠,在海上漂個十天半個月也正常,我還是保存□□力好了。”
阿茵也沒有再像之前那樣等待沐雲回話,她知道這話大概也入不了沐雲的耳。
可這一次,沐雲卻出乎意料地應了一聲:“嗯,快休息吧。”
阿茵納悶地瞧了一眼沐雲,發現她依舊臉色嚴肅地看着遠方。
阿茵隻覺得塗山的狐狸成天就裝出一副憂思的樣子迷惑人,于是揣揣小手,安靜睡去;入睡的前一刻,她隐隐聽見一句“十天半個月,恐怕太樂觀了。”
又是一個美夢,夢中美食相伴左右,可阿茵在夢中吃着吃着,耳邊仿佛出現了由遠及近的轟隆聲。
“貓!快起來!”
阿茵迷迷糊糊睜眼,揉揉臉問道:“貓?是叫我嗎?”
“快變成人形,暴風雨來了。”耳邊飄來冷靜而柔和的聲音訴說着最糟糕的情形。
阿茵瞬間清醒:“什麼?暴風雨?”
她瞪大了眼睛,語氣都變得驚恐。
午夜的海上漆黑一片,縱然貓的夜視能力出奇的好,卻也隻能隐約看見穹頂之上密布的烏雲和激蕩的海水。
狂風呼号,雷電交加,閃電點亮天地的那一刻,呈現出的一切場景都讓阿茵覺得自己在大自然面前如此渺小。
“别愣着,化作人形施法!”沐雲的話語變得急促。
阿茵依命迅速顯現人形,雙手掐訣,将木闆變成了一個能容納兩人的貝殼。
沐雲眼前一亮,擡眉朝阿茵點點頭,似乎在贊揚阿茵的機智。
一貓一狐躺進貝殼,兩瓣殼迅速合上,将海水擋在了外頭。
“生死關頭了。”阿茵緊張地抓起沐雲的衣袖,顫巍巍說出實情,“我用置換術将貝殼和木闆的體積做了交換,貝殼是我上畫舫前撿的。”
沐雲在黑暗中轉過頭朝向阿茵的方向。
“怪不得你一直這麼擔心,原來暴風雨來得這麼快,我還說什麼十天半個月……”阿茵絮絮叨叨着,像是在跟朋友聊天一般。
“我會使盡全力維持貝殼的形态,但法術維護有時間限制,我耗盡法力也會對身體有影響。”她抓着沐雲衣袖的手捏得更緊了,“如果我們有機會活下來,希望你也能救救我……”
阿茵說完這句,周圍便安靜下來,隻剩下風雨雷電的聲音。
沐雲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袖,黑暗中,她隻能感覺到阿茵的手滑向了下方。
她捏着拳頭,狠狠捶了一下堅硬的貝殼:“又欠了這貓一筆!”
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貝殼雖能阻隔海水,但相對于大風大浪,這變大的貝殼依舊小得可憐,隻能随波逐流任由海水操控。
躺在裡面的阿茵和沐雲也無法保持固定的位置和姿勢,在裡頭不斷翻滾地撞擊着貝殼壁。
貝殼壁并不規整,沐雲的手被撞破了皮,溫熱的鮮血順着手背流出。
她忍着疼痛,用受傷那隻手攬住阿茵的肩膀,另一隻手護住了阿茵的頭,盡力不讓阿茵受到緻命傷,然而這一舉動卻讓她自己的頭卻暴露在了危險中。
在不斷地磕碰和翻滾中,沐雲的額頭還是撞到了凸起的硬物,鮮血湧出順着面頰流下,滴在了阿茵的眼皮上,阿茵的眼皮微微顫動,而沐雲逐漸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