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她皺起眉頭看向阿茵。

“真狐狸都沒你這麼機智。”阿茵繼續露出看神明一般崇敬的眼神。

此話一出，沐雲才知道這隻是阿茵的比喻，眉頭舒展開來，順手敲了阿茵一腦瓜嘣：“不許胡說！”

*

二人沒在張家院落中耽誤太久，稍作梳洗後便帶着錢袋離開前往琳兒說的那條小溪。

推開院門，阿茵好奇的脾性就顯現了出來。

一隻蝴蝶飛過，她追上去，拱起手掌，輕輕一合。

“嘿！”

阿茵聲音清脆。

“不可殺生！”沐雲忽然厲聲喝道。

吓得阿茵雙手猛地放開。

阿茵委屈轉過身，像是被訓斥的孩子一般看着沐雲輕聲道：“阿姐，我沒有殺生……”

沐雲居高臨下盯着阿茵，阿茵也微微颔首，擡着眼膽怯地看着沐雲。

蝴蝶慢悠悠在阿茵的頭頂繞了兩圈，随後左搖右擺飛向遠方。

沐雲瞧着那蝴蝶消失在視線中，才開口對阿茵說：“修道之人不可殺生，也不該進食肉類，以後務必注意。”

“嗯嗯。”阿茵趕緊回話，并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啄了幾口米的阿茵忽然定住，結結巴巴道：“不、不該進食肉類，那我昨日……”

她想起昨天肆無忌憚地享受大爺大娘拿來招待她們的雞湯和小黃魚，那豈不算是破戒了？

怪不得沐雲一筷子都沒碰！

阿茵驚慌失措地拉住沐雲的手臂問道：“阿姐，進食了肉類會如何？”

沐雲面色嚴肅，微微側身把臉湊道阿茵面前，忽然拿另一隻手挂了一下阿茵的鼻梁：“會一瀉千裡！”

這分明是逗弄阿茵的玩笑話，可阿茵偏偏信以為真了！

她捂着屁股，哭喪着臉：“真的嗎？阿姐……”

沐雲終于還是沒忍住，第一次對阿茵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當然是假的，傻瓜。”

說完便搖晃着手臂徑直往前走去。

阿茵：？

她回憶起昨夜精神極差，入睡飛快，還做了“噩夢”，大概猜出了吃葷菜的後果。

阿茵三兩步追到沐雲身後，用再平常不過的聲音喊了一聲：“阿姐！”

沐雲隻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似乎在等阿茵說下去。

跟沐雲隻有三步局裡的阿茵猛地大聲喊道：“讨！厭！”

然後氣沖沖地走向前方。

一隻小麻雀飛下來，落在了阿茵頭頂，阿茵咿咿呀呀跳着叫着追随麻雀往小溪的方向走去。

阿茵和一群小動物追逐打鬧一路向前，終于走到了小溪不遠處。

小溪潺潺的流水發出嘩啦啦的響聲，阿茵則站在原地看着小溪邊草地的坡度面露難色。

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腳下打滑跌進水裡。

沐雲從她身後過來，看出她的擔憂，向她伸出了手掌。

阿茵想着自己剛剛被逗弄的事，小嘴一噘，彎腰挽起褲腿，與沐雲伸出的手擦身而過，小心翼翼地往小溪邊上走去。

沐雲沒有跟上前，隻是笑笑盯着阿茵往前走去。

其實她們根本不用太靠近小溪的。

沐雲掏出錢袋，輕巧地往前方一抛，錢袋便像有靈性似的，直沖沖飛到小溪上方，沿着河道将裡頭的金磚吐出。

阿茵見此情形，才知道沐雲并沒有下來，心中又生出些許被作弄的感覺，氣呼呼地轉身就要往坡上面走。

碰巧錢袋經過阿茵面前的河道時，濺起的水灑到了阿茵的腳腕上。

阿茵也不知道，這冰涼涼的感覺能讓她瞬間脊背發涼，整個人陷入極度的恐慌。

她雙腳不停地交換跺着，慌亂之間，她正好踩中了一顆棱角鋒利的石子，整個人一歪，直愣愣朝小溪裡跌去。

阿茵現在根本顧不得剛才和沐雲發生的小摩擦，她雙手雙腳在水中撲騰，口中呼喊着：

“姐！咕嚕咕嚕……”

“姐姐！咕噜咕噜咕噜……”

“姐姐救我！啊！呸呸呸！”

這一回，沐雲并沒有緊張的樣子，反而是忍不住掩嘴輕笑了兩聲後，才兩腳一蹬，翩然落入水中站定，拉住阿茵撲騰的手，讓她站起來。

可是沉浸在恐懼中的阿茵根本沒發現，這小溪的水面僅僅沒過沐雲的半截大腿而已。

沐雲像是一根救命稻草，阿茵本能地用雙手環抱住沐雲的脖子，将頭深深埋進沐雲的頸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你松手看看這水。”沐雲拍拍阿茵的肩，安慰道。

可阿茵對水的恐懼似乎超越了理智，任憑沐雲如何好言相勸，她都無動于衷。

無奈之下，沐雲隻得将阿茵環抱而起，一步一步走向岸邊。

徹底離開小溪過後，阿茵才重新找回安全感，緊緊摟着沐雲胳膊的手臂也放松了一些。

阿茵的衣服濕透不說，頭發在掙紮時也完全浸濕，現在水滴啪嗒啪嗒順着發梢往下滴。

不過幸好，阿茵穿的是粗布麻衣，打濕後物料雖仍然緊貼皮膚，卻不會透出皮膚的顔色，避免了更尴尬的情形發生。

可是阿茵身材雖苗條，渾身的肉肉卻軟乎乎的，她緊緊貼着沐雲，讓沐雲也有些局促起來。

沐雲似乎沒有忍住心動一般，輕輕捏了一把阿茵那觸感像棉花團一樣的手臂，将嘴唇湊近阿茵耳邊溫柔提醒道：“我們上岸了。”

魅惑本是狐狸的專長，怎麼這小貓用得也能如此爐火純青？

還是一隻高興起來連尾巴都控制不住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