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書程來了之後，三人在客廳就坐。

謝書程打開茶壺，看了一眼陸遠甯之前泡的茶，臉上一絲嫌棄之情一閃而過。

他不動聲色地倒掉了陸遠甯泡後的茶葉，低下頭在茶幾下找了半天，找到了一罐子她幾乎沒有看過的紅茶後，開始泡紅茶。

殷悅倒是認出了那紅茶，瞥了一眼陸遠甯，看出了陸遠甯眼眸中的困惑，她輕聲說道：“這是正山小種，這種紅茶采用松針或松柴熏制，喝起來有類似于桂圓的香醇，又有濃郁的松煙香。”

陸遠甯一挑眉，報以禮貌地一笑：“不好意思，我平常不太喝紅茶，也不知道我先生怎麼收藏着這麼一罐茶葉。不過看起來，殷小姐倒是挺喜歡紅茶的樣子，這正山小種，不知道是否是殷小姐的心頭好？”

陸遠甯一下子說出了謝書程的心聲，他心虛地看了一眼陸遠甯，表情有那麼一絲不自然地尴尬。

陸遠甯與他對視了一眼，自然知道他内心的小九九是什麼。

——謝書程不常在家裡，更不要說泡茶了，這罐子茶葉陸遠甯從來沒有仔細看過，一猜便知道是謝書程刻意收藏了多年的茶葉。

收藏茶葉的原因和對象，一定在謝書程心裡有很重要的地位。

而能讓他這麼念念不忘的，陸遠甯隻能想到一個人——謝書程曾經口中提到過的“初戀”。

不過現在，她倒是對這個人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

這樣也好，與其自己在背後猜來猜去，霧裡看花，不知道對手是個怎樣的人，倒不如像現在這樣，撕破了面紗，讓她看個一清二楚。

她自然知道自己在謝書程心中的地位遠遠比不上殷悅，她也不屑于計較這些，但她的籌碼，不是她自己，而是謝書程的公司，現在她和他公司的利益是捆綁在一起的，為了公司的利益，陸遠甯笃定謝書程暫時不會和自己離婚，而且，不會明面上和自己撕破臉。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動物。

成功的男人，更是這麼一種動物。

“不錯，我是對紅茶有點兒研究，日常也喜歡喝點紅茶和黑咖啡，可能也是一種巧合吧，我大學的時候挺喜歡喝正山小種的，但是自從大學畢業之後，我就沒有再喝了。”殷悅柔聲解釋。

“為什麼？是怕喝到從前的茶香，會觸景生情嗎？”陸遠甯追問。

“也算是，也算不是。”殷悅擡起頭，看向了客廳的窗戶，她的眼神帶着幾分懷念，似乎能穿過滿是遺憾的時間，回到當年不谙世事的時候，“我大學談過一個男朋友，他知道我喜歡喝的紅茶是正山小種，曾經千裡迢迢到原産地幫我買過一罐子正山小種，那也是我喝過最好喝的紅茶，從那之後，任何紅茶在我喝來，都沒有當年那罐紅茶好喝。”

殷悅的聲音很輕，就像是青煙一樣，但聽起來壓抑了幾分，帶着身不由己的遺憾。

這一刻，陸遠甯知道她是真情流露的。

或許，她和謝書程，是真的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

畢竟是初戀。

“那……在那之後，殷小姐沒有嘗試着繼續這段戀情嗎？”

“沒有，因為當時我要出國留學，而我的男朋友并沒有出國的打算，所以我們就分手了，關于紅茶的故事，也就戛然而止。”

“那回國之後呢？說不定可以再續前緣。”陸遠甯話裡話外，都帶着幾分敲打。

但殷悅卻不為所動，隻是淡淡一笑：“出國之後，我遇到了我現在的先生，我認為他是一個很合适我的人，所以我們就在英國結婚了，初戀，畢竟是初戀，人還是要活得現實一點的，要活在當下。”

“那殷小姐的先生知道您這段感情故事嗎？”

“他不知道的。準确的說，他也不是很在乎我從前的感情經曆，他是一個比較随性的人，他從小在英國長大，對婚姻和感情的看法比中國人更開放一點。”殷悅輕輕一笑，“哎呀，本來我才是主持人，怎麼現在咱們倆調換過來了，換成陸小姐采訪我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哪裡哪裡，是我有點兒冒犯了。”

謝書程看了一眼陸遠甯，那眼神帶着幾分意味，似乎在讓她不要說得太過。

現在是直播，直播間裡的觀衆是能夠全程聽見他們的談話内容，他們或許猜不出來，但當事人卻知道“紅茶往事”的主角是誰。

陸遠甯故意在這件事情上繞了半天，還扯出了殷悅的丈夫，不就是在明裡暗裡告訴他們倆不要太沒有分寸、他們現在都已經是有家庭的人了？

謝書程的眼神帶着幾分敲打，陸遠甯看出來了，但她也并不在意，隻是沖着謝書程甜甜一笑，裝作是他們夫妻深情對視的模樣。

——跟我比臉皮厚？

——小謝，你還差了點。

“陸小姐愛喝茶嗎？”

“不怎麼喝茶，我懶得泡，而且我也不是很愛喝咖啡，咖啡喝多了會骨質酥松，我喜歡喝白開水，白開水比較簡單，沒那麼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