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悅拿着台詞本,帶着鏡頭開始過房車的客觀、簡短的介紹詞。
謝書程跟着節目組走了過去,就在陸遠甯也要跟上去的時候,突然被人從身後抓住了胳膊,她回頭看去,正看到沈豫川那陰沉下來的表情。
“怎麼了學長?”
“……是你吧,陸遠甯。”
“什麼?”
“昨天晚上的狗仔,是你安排的吧。”
他壓低了聲音,站在她身邊,拿下了他們倆身上帶着的麥克風話筒,用隻有他們聽得到的聲音說着。
陸遠甯心跳漏了一拍,但她仍舊是裝作聽不懂沈豫川的話。
“學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還要裝?我們約的時間地點都是臨時決定的,隻有我們兩個會知道。而且,我是素人,你又是沒什麼名氣的演員,我實在是想不出狗仔有什麼跟蹤你的必要。”
陸遠甯見瞞不住,她微微眯起眼睛,索性甩開了沈豫川的手,露出了那陽光開朗的表象下,黑蓮花的真面目。
“……是又怎樣?”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炒熱話題,出名,熱度,都是我想要的。”
“你有沒有考慮過會給别人帶來困擾?”
“給誰帶來困擾呢?”陸遠甯擡眼,看向了不遠處的謝書程。
謝書程靜靜地伫立在那裡,背對着衆人,仿佛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
然而,他那深邃而熾熱的目光卻從未離開過人群中的殷悅。
此刻的殷悅,正全神貫注地帶領着節目組向觀衆們介紹本次直播所使用的豪華房車,隻見她身姿婀娜,步履輕盈,鏡頭也緊緊跟随着她,如影随形般來到了房車前方。
在這一片熱鬧喧嚣之中,殷悅就像一朵嬌豔欲滴的花朵,綻放在衆人的關注焦點之下,如同衆星捧月一般。
有的人,天生就人人愛,有的人,天生就人人嫌。
殷悅,就是那種人人都愛的類型。
“學長,我不是有意要炒這個話題的……但是你相信我,你的妻子,也絕非善類。”陸遠甯拍了拍沈豫川的肩膀,“你說我給她帶來了困擾,但你有沒有考慮過,她或許也曾給别人帶來困擾呢?”
陸遠甯轉身離開了沈豫川,朝着謝書程走過去。
在走到謝書程身邊的時候,她親昵地挽起謝書程的手,擡起重新帶着笑容的小臉,朝着謝書程微微一笑。
謝書程似乎并不喜歡陸遠甯這麼“黏”着自己,他身體本能地往後縮了縮,似乎想要拉開一點距離,但陸遠甯指了指不遠處的節目組,似乎在無聲地提醒他什麼,謝書程沒有說話,隻是看了幾眼周圍的工作人員後,妥協了。
兩人就這麼挽着手,朝着人群而去。
沈豫川沉默地看着這對“演戲”夫妻,心裡大概猜到了他們的“婚姻生活”。
他沒有說話,就這麼站在原地。
一陣清風吹過,那風似乎也吹走了他的思緒。
他緩緩地将目光轉向了風消逝而去的方向,仿佛那輕柔的微風能夠帶着他的思緒一同飄向遙遠的彼岸。
就在這一瞬間,一個小女孩在他的腦海深處驟然浮現出來……
誰都不知道的是,在沈豫川的人生中,曾經有過一段至暗時刻。
那段日子猶如無盡的黑夜,似乎沒有一絲曙光能夠穿透重重陰霾照亮他前行的道路。
然而,正是在那個絕望至極的至暗時刻,卻有這樣一抹純真可愛的笑容宛如一盞明燈,瞬間點亮了他原本黯淡無光的生命。
他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置身于一個陰暗潮濕、散發着陣陣黏膩腥臭腐爛味道的倉庫之中。
四周的牆壁斑駁脫落,地面更是布滿了泥濘與污垢。他低垂着頭,身體被沉重的鐵鍊緊緊束縛着,被迫跪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之上,額頭處不斷有鮮血滲出,順着臉頰滑落而下,最終一滴又一滴地墜落在那滿是泥水的肮髒土地上。
就在這時,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蜷縮着身子跑到她身邊,她懷裡似乎揣着什麼珍貴的寶物一樣,瞅着周圍沒人的時候,如小老鼠一樣跑到了他身旁,輕輕地伸出手,将一塊珍藏在懷中的餅幹遞給了他。
【哥哥,吃點東西,吃了東西,才能活下去、逃出去。】
喉嚨湧出一股血腥味,他微微擡起頭,迎上了小女孩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
那一刻,她笑了。
那笑容如夏花般絢爛,綻放在肮髒的角落。
“……你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子的呢,陸遠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