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這樣。”沈豫川的表情明暗不定，那聲音帶着幾分揣摩，卻又帶着幾分深意。

他似乎不是很相信謝書程的這番說辭，但是并沒有拆穿他。

隻是……順着這個話尾，補充了一句：“我也是。我以前和陸遠甯在同一個大學，學校遊泳比賽上見過她，所以我知道你老婆陸遠甯會遊泳這件事。”

謝書程瞅了一眼沈豫川，雖然還想問什麼，但是他想想自己的借口也不是很站得住腳，萬一被對方追問更深的細節，那麼自己反而容易露出馬腳。

這麼一番小心思下，他反而也緘口不言。

兩個各懷鬼胎的男人就這麼相對沉默了起來，他們看着現場的救援人員拉着已經漏光了氣的漂流艇，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來來來——搭把手，把這邊拉過去——”

“把這個拖上去——”

“車呢？車開過來，用車把漂流艇帶回去。”

“再叫幾個人，從這裡往下遊找找……”

現場的救援隊仍舊是手忙腳亂地忙碌着，遠處傳來了車聲，似乎當地的消防隊、醫療救護人員也已經趕到了現場。

負責跟拍謝書程的副導演小林歎了口氣看着二人：“兩位，我們先上救護車吧，節目組安排了兩位先去檢查一下身體，看看有沒有受傷什麼的……”

“我不走。”謝書程冷冷地拒絕，“在找到殷悅……和陸遠甯之前，我不走，我也可以幫忙跟着找人，這條河就這麼寬，我不相信她們會被沖到哪個看不見的地方。”

“謝先生，我們畢竟不是專業的救援人員，這些專業的事情就交給專業的人處理吧，我們節目組已經溝通了當地政府，調集了應急救援隊和消防隊，我相信很快就會找到兩個女孩子的。”

小林的表情有點兒為難，他收到的命令是要帶着謝書程和沈豫川到醫院檢查身體情況，看看是否有擦傷或撞擊等外傷，若是有的話，現在檢查出來及時處理，也好過一段時間之後再發現問題嚴重化後再找上門來。

“我會遊泳，而且我剛才記得陸遠甯和殷悅是從哪裡掉下去的，我現在就從那裡潛水下去，我就不信找不到她們。”

謝書程說着，就要往上遊走。

小林忙拉住了謝書程：“别别别，謝哥，我們的攝像機已經全都拍攝到了兩個女孩子落水的一幕，她們落水點已經有好多人潛水搜救了，你們現在就配合我們一下，跟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情況吧，不然我沒辦法跟李導交代……”

“跟李導交代？”謝書程眯起了眼睛，“好好好，李導是吧，我還要找他呢！他這是什麼破節目，他在敲定節目流程的時候沒有考慮到嘉賓的安全問題嗎？這個河道并不安全，怎麼就着急忙慌地上節目了？是不是他收了什麼好處，出于私人原因想要推廣這個旅遊景點？！”

“這個……”小林的表情更為難了幾分，“李導現在特别忙，各個直播平台都炸鍋了，大家都沒想到出現了這麼嚴重的直播事故，台裡一把手的電話直接就打過來了，他現在忙着接各種領導的電話，如果不是現場一大幫人還需要他指揮，他應該已經要去台裡負荊請罪了……”

“他是該死，現在不是直播事故的事情了，是人命關天的事情！”謝書程憤憤不平，“我告訴你們，接下來的節目我不錄了！找到兩個女孩子還好說，如果沒找到，我必然要把你們節目組告上法庭！”

沈豫川看着謝書程滿臉憤懑的樣子，知道他是因為殷悅才着急上火，身為男人，看見另一個男人對自己的老婆關心至此，自然内心是不太舒服的，但雖是如此，他的表情依舊是風平浪靜，隻是默默拿着毛巾擦着頭上的水滴。

不知道為什麼，他想起了半個月前，自己在家裡打掃衛生的時候，看到衛生間的垃圾桶裡被丢棄的那根驗孕棒，驗孕棒上面明顯的兩條杠，像是在打在他臉上的耳光，他在衛生間裡對着鏡子足足沉默了一分鐘後，帶走了那根驗孕棒。

此時，他站在謝書程身邊，聽着謝書程在指責節目組，那根驗孕棒也不合時宜地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他不由得好奇起來——謝書程，是因為知道了殷悅懷孕的事情，才這麼憤怒嗎？

如果是的話，這是一個可怕的推測，說他這着急忙慌的态度，說明了殷悅和孩子在他心裡的地位非同一般，他得到殷悅，隻是時間問題。

而如果不是的話，更是一個可怕的可能，說明殷悅這個人，在謝書程心裡已經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在他的心裡早已經生根發芽，哪怕是連根爬起，都已經連着血肉。

這麼看，這一局，更加錯綜複雜了。

沈豫川喃喃自語：“如果你知道這些的話，你會做出什麼選擇呢？陸遠甯，我很好奇，你還是否會繼續權衡利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