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陸遠甯似乎比想象中更聰明一點。”
“嗯?怎麼說。”
“你看,李想,是心理咨詢師,他是能通過人的言行舉止看出心理問題的,陸遠甯上來就一通誇誇,暫時放松了對方對自己觀察的欲望,這在心理學上說,叫放松心理戒備,後期在節目中,李想也會下意識地将陸遠甯看做是自己這邊的人,從而減少對她的消極分析。”
“哦?”
“另外,薛薇薇是婚姻咨詢師,她的工作和李想不一樣,她是來看婚姻問題的,她的觀察内容是兩人之間的關系,因此,陸遠甯直接在她面前放大了自己和謝書程不合的這一面,這是主動将問題暴露出來,而且還是自己願意給外人發現的問題,從而減少他們更深層次的問題被發現的可能。”
沈豫川站在人群之外,看着那鬧哄哄的人群,銳利的視線落在了陸遠甯身上。
他雖然距離陸遠甯很遠,但是卻像是能準确看透她的很
“更深層次的問題……”殷悅喃喃,視線有點兒空洞,“他們會有更深層的問題嗎?我感覺他們的感情挺好的,雖然總是吵吵鬧鬧的,但是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不是嗎。”
“陸遠甯很聰明,她知道人都是有探索欲,越是遮遮掩掩的東西,外人就越會好奇,索性,她直接暴露了他們婚姻情況中最簡單粗暴的問題,并且不斷在人前、節目前放大這一面,讓所有人看到這個問題,從而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但其實,他們的婚姻,跟我們應該也差不多。”
“嗯……我知道。”
“哦?你知道?”
“嗯,遠甯有跟我說過,她和書程……謝書程,是各過各的,他們之間并沒有感情,隻不過是為了利益捆綁在一起而已。”
殷悅意識到自己喊“書程”二字有點太過暧昧了,忙改了措辭。
她心虛地擡頭看了一眼沈豫川,但對方似乎完全沒有在意這一點,不知道是因為沒有注意在聽亦或者是因為他根本不在乎自己。
“她這樣說的,你就信了?”
“你……”
“你聽到的,和看到的,都是人家想要給你看到、聽到的,殷悅,你是一個成年人了,要有自己的判斷力,不要這麼容易相信别人,尤其是相信你不了解的人。”
沈豫川别有深意地說着。
他說話的時候,視線一直停留在謝書程和陸遠甯身上,這番話透着絲絲寒意,讓殷悅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她看着沈豫川,卻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男人,這個和自己結了婚的男人。
沉默了好一會兒,殷悅小聲說道:“那……你呢?”
“我?”
“我并不了解你,那麼,我要相信你嗎?”
聽到這句話,沈豫川這才回過頭看向了殷悅。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平靜,仿佛周圍發生的一切都無法觸動他内心的絲毫漣漪。尤其是那雙深邃得猶如深潭一般的眼眸,更是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無論何時望去,都好似一汪死水,沒有絲毫的波瀾起伏。
然而,就在那幽暗的深處,卻隐隐約約地藏着一些讓人難以讀懂的情愫,這藏于眼底的情愫,成為了他身上最引人遐想、也最難解開的謎團。
殷悅突然感覺到一陣害怕,被沈豫川注視着,這樣的感覺,就像是被一頭深山裡的野獸注視着,他盯着你,像是能透過你的皮相,看到深處的靈魂。
“……你不必相信我,殷悅,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跟你有血緣關系的人,其他任何人,你都不應該相信。”
“為什麼?”
“嗯?”
“你為什麼會說出這些話……豫川,你真的隻是一個作家嗎?”
“呵,現在才來問這個問題,殷悅,你我已經結婚了,我們是合法夫妻,你到現在才來了解你的丈夫,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我……”
“我知道你并不在意和誰結婚,你當時草草結婚,或許是出于報複心理,或許是出于賭氣心态,無論如何都好,我并不在意那些,既然我沒有計較你的事情,那對于我的事情,我也希望你不要深究太多。”
“豫川……”
“說實話,我們并不合适,但是我們還是走在了一起,與其這麼擰巴地活着,倒不如選擇一種大家都舒服的相處方式,畢竟……你的秘密,我也不是很好奇。”
說到這裡,沈豫川似有若無地瞥了一眼殷悅的肚子。
母親的本能讓她下意識地遠離了他一步,像是擔心他傷害自己和孩子。
她的潛意識告訴她,眼前這個和自己結了婚的男人,或許是這間屋子裡最可怕的人。
她不應該選擇他,不應該和他結婚的。
隻不過,現在後悔,似乎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