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女孩子都吃得差不多的時候,為了不顯得那麼不合群,陸遠甯也上前勉強吃了幾口。
輪到她吃的時候,桶裡的東西幾乎已經見底了。
那深藍色的水桶裡,隻有底部有一些淺淺的“粥”,在桶壁上仍有一些黏連的殘渣,整桶粥散發着酸澀的味道,就像是隔夜的泔水。
陸遠甯沉默了一下,将桶歪斜過來,并伸出手,合攏掌心,從桶裡捧起一捧食物,送到嘴邊,她将那些東西送入口中,并快速咽下,在肉糜滑過喉嚨口的時候,她隻感覺到口腔全都充斥着那腐爛的酸味,令她作嘔。
阿義得意地看着陸遠甯屈服的模樣,很是滿意。
在他看來,隻要掌控着食物,就掌控着這些女孩子。
她們要想在這裡活下去,就不得不低頭,一旦有了開始,那麼所謂的“骨氣”和“倔強”,也将會被一點一點磨去,最後隻剩下一個行将就木的空殼。
人,就是這麼一點一點被馴化的。
當吃了一點苦頭後,便知道改變自己的生存模式和行為模式,從而更加服從“管理者”的命令,奴化。
這裡的五個女孩,就是這麼被“馴化”的,而阿義的目标很明顯,下一個要“馴化”的對象,就是陸遠甯。
雖然這個“骨頭”有點“難啃”,但是隻要是人,隻要有人性,那就不可避免将屈從于更高的勢力,在這裡,就像是在野外,弱肉強食,武力壓迫,便是最簡單的“權勢分階”。
“行了行了,别舔了,下作的東西,我還以為你有多高貴呢,現在還不是在吃泔水?”
阿義走到水桶邊,一腳踢開了陸遠甯。
她感覺到肋骨一痛,身體因為重心不穩摔在了旁邊,阿香忙上前扶住了她。
“沒事吧?”
陸遠甯搖了搖頭,戒備地看着阿義,本能地伸出手,護在阿香身前。
“沒事。”
“哼,你們這些肉豬,就應該給我乖乖的待着,我讓你們做什麼,就給我做什麼,别給自己找罪受!”
阿義說着,收起了鞭子,提着塑料桶,轉身離開。
在他打開鐵門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人拉着褲腿,回頭看去,發現是陸遠甯。
她趴在地上,揪着他的牛仔褲,擡起頭看着他,看起來十分卑微。
“你……”
“下次給女孩們弄點好吃的可以嗎?我會聽從你們的安排,但是她們的身體情況很不好,每一個都營養不了,而且有好幾個看起來已經生病了……給她們送點藥吧?算是你大發慈悲,救救她們。”
在場的女孩子們訝異地看着陸遠甯,她們之中從來沒有人提出過這樣的要求。
各個面黃肌瘦的女孩,每個眼眶下都是厚重的黑眼圈,因為抵抗力低下的原因,有幾個已經患上了感冒,這個空氣不流通的房間便是呼吸道疾病傳播的最好地點。
而這些女孩,就像是病毒和細菌滋生的溫床,她們的身體素質太差了,甚至感覺一場再普通不過的感冒就會讓她們倒下。
這也是陸遠甯從醒來後,發現的細節。
“生病?”阿義的目光掃過那些坐在牆角的女孩,眼神中帶着幾分輕蔑,“算了吧,她們這天生下賤的賤骨頭,最不會死了,跟路邊的野草一樣,你少糊弄我!”
阿義說着,一腳踢開了陸遠甯。
“你别給我來這套,我知道你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要是讓我知道你還在玩什麼花樣,老子弄死你!”
他說着,打開了門,并轉身關上了門。
“咔哒”一聲,關緊的門便阻絕了外面的一切,房間裡再一次陷入了靜谧。
陸遠甯坐在門口,若有所思地看着生鏽的門,看着門上暗紅色的痕迹,眼眸裡風起雲湧。
一個柔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這是何苦呢?他不會管我們的死活的。”
陸遠甯回過頭,發現說話的是小薇。
“不會的,他還需要你們幫他們做事情,這個灰色行業我知道,如果是生病的女孩子,‘價格’會大受影響,甚至會被拒絕,我這麼一提,他注意到了這件事情,後續也會送藥過來的。”
陸遠甯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站了起來。
看着在場女孩子,她微微一笑。
“大家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就算你隻是幫我們要到了藥,你憑什麼笃定我們就會好起來?”阿香歎了口氣,“你知道嗎?每一種商品的價格都是不一樣的,越是健康的‘商品’,就越容易‘銷售’,雖然生病,但這或許也是我們的一種保護機制。”
陸遠甯倒是沒想到這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