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倒是讓陸遠甯猝不及防、愣在原地。

“你、你說……殷悅的孩子是沈豫川的？”

“不然呢？你覺得是誰的？我的？”謝書程瞥了一眼身邊的陸遠甯，一臉不耐煩。

“但是……等等，這是殷悅自己告訴你的？”

謝書程沉重地點了點頭。

這個回答，倒是陸遠甯沒有想到的。

“……”

她現在是一肚子的問題，沒地方解答。

殷悅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謝書程的還是沈豫川的？

為什麼她跟自己說的時候，那孩子是老謝的，但是現在，又對老謝說孩子是沈豫川的？？

陸遠甯陷入了沉默。

在她目前的認知中，謝書程和殷悅是真愛，并且存在着實質性的婚内出軌行為，而殷悅和沈豫川是形式婚姻，與自己一樣，兩人隻是搭夥過日子，而沈豫川明知道殷悅和謝書程的事情，卻還是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并沒有追究任何事情，更沒有情緒上的波動，因此，陸遠甯才更加笃定了殷悅和沈豫川應該是沒有發生過關系才對。

可現在……

事情好像更複雜了一點。

陸遠甯滿腹疑惑，看着眼前一臉愁苦的謝書程，她知道，這些問題，也就隻有殷悅本人才能回答了。

但無論殷悅的考量是什麼，她選擇這麼回答謝書程，那一定是有她的道理。

陸遠甯決定就按照殷悅給的說法，将這個謊言圓下去。

“……老謝，别難過了，殷悅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

“你不懂，這一次流産，對她的身體影響很大。”謝書程氣憤地說，“沈豫川也個廢物！自己老婆懷孕的事情，他難道不知道嗎？他不是一直都以好男人自居嗎？！怎麼連殷悅懷孕的事情都不知道？！”

“現在科學技術手段這麼發達，要孩子也不是難事，現在不是還有試管嬰兒嗎？殷悅如果以後還想要孩子，可以考慮一下其他方面……你就……不要這麼生氣了。”

“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但我就是很……就是很煩你明白嗎？陸遠甯，我……我……”

“呵，你生氣的，是剛知道殷悅懷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吧？”

陸遠甯一針見血，看穿了謝書程的心思。

他抽了一口煙，沒有回答。

“在你看來，沈豫川和殷悅是形式婚姻，殷悅更像是你的所有物，你愛她，哪怕是大學分手之後，你也一直心裡有她……現在再續前緣之後，你依舊舍不得放開她，在你那大男子主義的認知之中，殷悅就像是你的所有物一樣，應該純潔無瑕，隻屬于你一個人，沒想到，今天才發現她懷了别人的孩子，她被别人碰過，所以你不能接受，就在這裡發脾氣。”

“閉嘴！”

謝書程提高了音量，表情因為憤怒而扭曲。

“怎麼，被我說中了，不開心了？”

“需要你在指手畫腳？有多遠滾多遠去！”

謝書程嫌惡地推了一下陸遠甯，他沒有控制自己的力氣，這一推讓陸遠甯差點後仰摔倒。

她往後退了幾步，站定了身體後，看着謝書程的眼神裡充滿了厭惡。

“哦？你現在也就這能耐了嗎？對女人動手？”

“你——”

“我告訴你，謝書程，殷悅，不屬于任何人，她是一個自由人，不是你的所有物，她願意跟哪個男人好，就跟哪個男人好，你和她的關系，嚴格上來說，屬于婚内出軌，你明白嗎？是見不得光的，所以，收一收你那自以為是的深情吧，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陸遠甯說着，轉身離開了。

清冷的樓梯間裡，隻留下謝書程一個人站在陰影之中。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唯一能引起他注意的，便是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那是陸遠甯離開的聲音。

他緩緩地擡起手，将手中的香煙送到嘴邊，深吸了一口。

煙霧在他的口腔中彌漫開來，然後順着喉嚨滑入肺部，然而，這熟悉的味道并沒有給他帶來絲毫的慰藉，反而讓他心頭的煩悶和苦澀更加濃烈。

他又接連抽了好幾口煙，每一口都像是在吞噬着他内心的痛苦，那煙霧在他眼前缭繞，模糊了他的視線，卻無法掩蓋住他心中的孤寂。

随着時間的推移，他手中的香煙越來越短，而他心頭的煩悶苦澀卻越來越沉重。

這一切都在寂寞之中發酵，如同被壓抑的火山，随時都可能爆發。

擡起頭看向了窗外無邊的夜色，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奈。

他腦海中浮現出了殷悅燦爛清純的笑臉，以及在學生時代時，自己在大學裡對她一見鐘情的畫面……

多年的情情愛愛，如今化作卻又一地狼藉。

謝書程緩緩吐出煙氣，沙啞着聲音說道：“難道……殷悅以前對我說的……都是騙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