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漣微愣,心中波浪無聲蕩平,含笑應道:“好。”
那位名喚黑羽的男子一定與别人不同。
“我在蓮花峰等娘子歸來。希望娘子能早點回來。”
荇菜的心上滑過一道電流,恍然看去,花漣已經消失不見。
“你……這話……不會是去破境化神吧?不會不會,他說過他的資質隻能到元嬰。可我也說過,希望他突破……他應該不會真傻吧。”
荇菜搖着頭走出花漣設下的結界,被蹲守的歐陽燕歌攔下。
“夫人,其人各有天命。聚散離别終有時,未到臨頭總不知。若要破解困厄,可以找我哦,免費幫夫人消災化厄。”歐陽燕歌叭叭道。
荇菜聽他改口喚夫人,既知有夫之婦,還找借口獻殷勤,真是好無理。她依舊沒理:花漣說過要好好陪着我,又怎麼可能回去突破?我上次讓他突破是因為好奇黃椒對分身的設定。不行,我得盡快找黑珠解釋清楚黑羽的事,再趕回蓮花峰。
她繞過巴拉巴拉的歐陽燕歌,給四處尋人的芳菲傳音:“芳菲,我夫婦二人有要事離家。花家村的宅子勞你夫婦幫忙看顧。若我夫妻半年未歸,你們就幫着處理吧。多謝。”
芳菲聽聞楓林内有夫婦當衆孟浪,正忙着尋荇菜。
如今聽到這番傳音,結合現場夫人們的指點江山,生出種“花公子夫婦當衆秀恩愛,羞于見人,打算離家出走,等過些日子再回”的想法。
失去荇菜,她頗有些失落,轉身又沉浸在各色夫人們的探讨聲中。
羅明聽說有人在楓林孟浪,以為是貴公子歐陽燕歌當衆輕薄婦人,拍扇柄嘀咕:“這歐陽公子不會放浪至此吧?啧,找去看看。”
荇菜破空瞬移,至一處山林落地,幻化為紅衣鳳翎的羽衫、赤足垂鈴,美豔非凡,舉手投足更是韻藏絕色風流。
浮身看向尾随出空間節點的歐陽燕歌,眼波掃過他手中的古銅羅盤,眯眸輕笑:“有意思。破空瞬移是很難被鎖定方位的。你倒有點本事,竟跟上來。”
歐陽燕歌委實愣頓好一會,先前心直口快的村婦搖身一變成為神女天姿,給人一種心花怒放的驚喜。本就含笑的唇角在看見荇菜的真容後生出從心而發的真誠笑意。“區區不才,與……姑娘的境界不相上下。”
荇菜輕笑出聲,瞧他一副書裡書氣的妖道摸樣,勾着唇:“我問你個問題,你來回答。回答好,我不追究你跟着我、又瞧見我真容的事。否則,你可能會嘗到被烈焰焚身的痛苦滋味。”
“哦,得見姑娘真容,我身……已焚焦難耐。”歐陽燕歌瞧着她沉色,越發油嘴滑舌,“若能被姑娘焚心,當真是三生有幸。姑娘有問題盡管問,别說一個,十個八個都不是問題。”
荇菜瞧着他懷間垂挂的乾坤玉,天淨宗乃是天生大陸八宗裡排在第二位的宗門。以此人的修為和年歲,資質品行不會太差,隻是嘴上愛占便宜。确實可以給他點教訓。
她無視剛才的話,不動聲色道:“十方山裡的寺廟、僧人衆多,他們都是靠什麼收妖,又為什麼收妖?自诩慈悲的和尚提倡生靈平等,為什麼要殺妖分屍,這不就背離佛法倡議的慈航天下?”
歐陽燕歌沒想到她問一個與此情此景好無關聯的問題,而且問了這麼多個,真是一點都不見外。他在原地走兩步,指尖的符筆旋轉數圈:“姑娘對這些問題疑惑很久吧?畢竟,書上不會記下這等糟污的事。”
荇菜颔首:“确實。我聽過一個說法:有大妖攻破十方山寺,推倒鎖妖塔,放出一衆妖怪,緻不少高昌國人無辜罹難。
事後,和尚們不加固鎖妖塔,反而開始以殺妖分屍的手法鎮壓惡妖,這事怎麼看都說不過去。
我瞧你像是喜歡八卦得那類修士,或有見解。”
歐陽燕歌沒想到被誇“愛八卦”,哂笑道:“姑娘誇人的詞句還真是挺特别。”他拱手,舉起符筆,以墨汁和靈力畫出十方山寺的山川圖,向外囊括整個高昌國的山川全貌。
在靈力的流動下,墨汁描繪的場景栩栩如生,甚至可以看到山野道上顫動的人頭,全是奔向十方寺拜佛的信徒。
荇菜被他這一手潇灑至極的淩空作畫給震住,人在畫中遊,畫在人外跑,兩人成山中朝聖的信徒。
修真界果然人才輩出,無所不能。
歐陽燕歌筆點十方山内現存的五座高聳入雲的大塔:“塔頂供奉國佛舍利,五舍利和山川走勢形成巨大的封山鎮魂陣。鎮得除姑娘聽過得被分屍的妖族外,還有……”
荇菜睜大眼眸,等他說下去。
歐陽燕歌卻說道:“十方山位于高昌國北,囊諾數千山峰,廟宇不下千座,苦行自修法門的僧人一起算上去,廟衆幾近過萬。僧人們各有信衆,皆以十方寺為首。
十方寺主持圓空大師,佛法精深,以佛理蘊功德收妖。此法過程緩慢,但效果不錯。若惡妖真被他感化,日後還能安居樂業或皈依我佛。
護法僧——守空大師,精通武道,走得是武僧路,以武降妖。兩僧一文一武,一起維護十方寺在高昌國、十方山裡的地位。
然而,兩百年前,羽民國出來一名叫林枷的妖僧,改變十方寺千百年來的收妖規則。林枷推崇守空大師的以武收妖法,而且變本加厲,暗中實行分屍鎮妖。”
荇菜詫異道:“林枷本身是妖,竟還分屍鎮妖?這分屍鎮妖的手法是林枷始創?”
“不錯。妖對妖最是了解。分屍鎮妖的手法兇殘,惹怒一衆妖族。天羽宗攜帶妖衆前來質問十方寺,逼守空大師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