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武周身灼火,被孚龍八部首領齊齊以蛟龍吞水術纏困,眼見手下妖衆被殺,妖元被收,氣憤之下亂了章法,一個不慎,攜帶滿身火氣襲向敵人,卻被圍攻着退向蓮花峰。
澤萃看着面前的女人被妖族侍女一點點地盛裝打扮,靜靜地觀賞這一幕,宛如欣賞一道風景。
殿外襲來漸盛的火意,與他喜愛的冷意相悖。
他側眸一撇,旋手一堆,一道無形的力量橫向殿外。
殿外,砸向蓮花峰的鳳武被抛向高空,炸出一片火海。
朱紅穎管不得殿内的事,急奔出去護主。
澤萃看向一衆哆哆嗦嗦的羽族侍女,慢聲道:“繼續。”又朝閉目安靜的荇菜道,“以鳳火為慶,實為好兆頭,對吧?”
荇菜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向水鏡中盛裝華服的女子,一點不像她自己。
她想起與花漣結侶那日,普通的鳳冠霞帔,卻将人襯得人比花嬌。
輕起紅唇,目光卻透出殺意,直視鏡中人:“雖然這麼說顯得本尊很沒志氣,但是,沒辦法下也隻能這麼講:今日蓮花峰上若有一人死,我的血會染紅這片土地。”
透過水鏡看向“陰俊”的男子,記得兩人初次見面就被他關入魔域黑蓮。澤萃絕對不是脾氣好、可相與的人,性情比以往遇見的分身都要更難以捉摸。
萬幸得是這個人來強娶,而強娶就有機會反殺。
荇菜不等澤萃反應,拒絕侍女遞來的金紋鞋履。
她把手上的萬音鈴摘下,遞給侍女:“麻煩戴在右足。”
“是。”羽族侍女顫巍巍地接過萬音鈴,被澤萃攝走。
澤萃輕輕地搖晃萬音鈴,細聽有悅耳之聲,沉笑着走近她:“今日,魔後與本尊大喜,死一二人實為慶賀……你們都出去。”
他看向以涅火鳳翎抵在喉口的盛裝麗人,冷笑,“你舍得死?”
“不舍得。但是,本尊說了,沒辦法下隻能死。若我死,你也别好過。”荇菜笑睨他,紫眸潋滟,卻不起作用。隻因對面的人修為高到深不可測。
“魔後下禮,作為夫君,豈能不回禮?”
澤萃瞬間傾身,一把握住鳳翎,任由涅火灼燒掌心,用力刺進荇菜的喉口。
速度之快根本容不得荇菜反應,她連後推的力量都來不及使出。
“你……”荇菜睜大眼,延後的疼痛傳進大腦,來不及顫抖已噴出一口熱血,“……啊……”
澤萃凝訣左手長指,凝聚荇菜噴出的血液。無動于衷的雙眸漾出一抹笑,右手微微用力,緩緩地拔出鳳翎,感受從鳳翎傳遞來的顫抖,連帶他的識海都有片刻顫栗,這是同命同契的效果。
鳳翎離體那刻,不等他的靈力拂過荇菜的喉口,傷口就已經在快速愈合,這是一具自愈能力超乎想象的法體。
澤萃詫異地挑眉,輕笑道:“這是你屢次死不了的秘密?有趣。”他舔了一口凝聚的血液,熱如岩漿且含靈,即使有自愈能力也沒有這快,“排除法體,那是功法的作用了。”
荇菜僵硬地松開手掌,顫巍巍地撫摸喉口。此刻,她一句話都接不上。《玉石還陽功》的恢複能力确實強,卻被澤萃一下子發現秘密。
她暗暗地深呼吸調整心态,嫣紅的唇瓣咬出齒痕:“我可以選擇……”
“沒的選。”澤萃祭出金縷元神,融入雙方的血液,繪刻成魔紋契約,再分為兩方魔印融進彼此的法體。
他長吸口氣,俯視望來的美麗女人,“你讓本尊非常愉快。本尊答應你,不殺他們。”
荇菜看着他伸來的手,自我催眠“必須鎮定”。
她的手握上去,被他輕輕地拉升,浮上半空。
澤萃把萬音鈴套在面前宛如玉雕的右足,輕輕地敲擊腳踝的鈴铛,傾聽了一聲鈴響。
懸浮的涅火鳳翎旋飛回萬音鈴的中心,自成墜飾。
他再次勾唇:“心思不錯。”
荇菜随他的力量下落,浮在地上半尺,與他并肩而行,被攙着手向殿外走去。
她思量着這位魔主的詭谲應該暫時穩定了,重整心态後問道:“你給我下什麼契約?”
“魔力繪刻的天地魔紋契,隻你和本尊。”澤萃暗金古銅的眼眸看向荇菜,從對面的瞳仁裡看到自己一人,這讓他非常高興。
荇菜咀嚼這話:隻你和本尊。排除同心命契關聯的金沙尊者和密勒尊者,甚至黃椒……簽訂新的命契,說明澤萃是一個非常自我、占有欲極強的修士。
澤萃攜她走出蓮花峰大殿,看向一衆夾道列陣的道璇玑、孚龍八部首領、十府城主,攙着荇菜一步步走向天上的蛟龍婚車。
九陽劍尊硬撐着起身,被清歡宗主死命拽在原地。
他還是控制不住内心,高聲大喊:“妖女,我不準你嫁!”
荇菜側頭,朝九陽徐徐地笑開,看向砸出一片塵土滿身黑污血水冒熱氣的鳳武,以及默默站着的師尊……
她朝澤萃道:“他們都是我的親人、師尊、道友,容我與他們道個别。”
澤萃欣賞她識時務的态度,目不斜視的頭終于低首,看向讨好笑來的女人:“真醜。”
這嫌棄的語氣!若非他停步,荇菜要兜不住這假笑。
她轉身笑對諸人:“今日荇菜多謝諸位前來送嫁,拜謝。”
以修真界的正式禮儀,躬身一拜。目光從衆人的面上一一滑過,能否再見他們,荇菜自己都不知道。
“鳳武,抱歉,與你簽下契約。但,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對你使用此契。”
鳳武撇臉,又舍不得不看她,再次盯着她:“你個……”
朱紅穎不顧尊卑,一下子按住鳳武的嘴巴:“主上,對不住。”
荇菜贊許地看向朱紅穎,又轉向九陽劍尊:“無情道挺好,不過能不修就不修吧。”她發現身旁的澤萃多看了眼九陽,輕輕地拽了澤萃的戰袍袖甲,吸引他的注意力。
兩人四目相對,澤萃冷笑:“今日自不會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