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般,沈三葉也隻是假借出師學生之名,隔三差五送一餐飯食,那男子卻記住了她,人心非草木,他素來知道能抛頭露面來看他這窮書生,絕非隻是區區感激之情,便更加賣力教書,力所能及地做一些零工,二人眼神交彙,志趣相投,雖無言可情愫已暗生,數月後,那男子用積攢的錢财買了金镯,才鼓起勇氣向沈三葉傾訴愛意。
而沈三葉笃定會同他圓滿過這一世,興高采烈地嫁給了他,二人很是恩愛甜蜜的過了一段日子,見書生日子過得清貧,沈三葉便出錢買了院子,雇了仆人,眼見地生活逐漸地平穩安樂起來。可有一日,這書生結識了些名士,那些人稱贊他才高八鬥、文采斐然,讓他出幾十兩銀子便能在詩集中加入他的作品,那書生自然有些禁不住誘惑,便将此事同沈三葉說了,沈三葉不忍打消他的興緻,湊足了錢給了書生。
可一旦想要成為名士,又豈是區區一本加了自己名字的詩集可是打住的,書生知道自己仕途無望,想着留點才名也是不負自己多年讀書,那幫名士又慫恿他,開雅集弄琴社品清茶,如此這般才能讓自己聲名鵲起,書生心動了卻苦于沒有錢,想到沈三葉出手闊綽,應該可以先捐助他些,有朝一日他成為一方名士,自然同她共享榮華富貴。
沈三葉勸阻幾次,見他仍是興緻勃勃,便去山林間去采摘靈草賣給醫館,以此換得錢财,可那書生已經着了魔,非要連一身衣服都換成當朝最風靡的款式,以此來裝作名士風範,為了弄更多的錢财,沈三葉去高山采摘人參,可大約那放血的傷還沒有痊愈,這多次去險境采摘藥材又太耗心力,居然腳下不穩,從那山下摔了下去,而那書生知道她摔下山的消息後,大喊我此生負你便也吐血身亡了。
“後來,我是被承影所救,那日我身體大傷,險些喪命,承影知道我的過往後,告訴那男子需得在地府勞役二百年,讓我安心養傷,勿要貪戀孽緣,這兩年我身體已經無礙,便又動了尋他的心思,若不是上蒼無情,我同他豈會是這般陰差陽錯?”說着傷心處,那沈三葉掏出一塊手帕,開始嘤嘤切切的抽泣了起來。
“這個……”夏棗撓撓頭,她除了打架鬥毆,從來沒跟男子這般糾纏過,聽着那沈三葉的三世情緣,隻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正發愁怎麼勸解她,突然冒出了師父對她說過的話,
“三葉姐,以前師父就對我說過,人之一世,即使本性良善,也要就事論事,不可以一概全,那人秉性如何我沒見過不好判斷,至少無論轉世多少次,你與他都不太可能順遂的。”
“啊,為何這般說?”沈三葉聽到她這段話,驚訝地都忘了哭,睜大眼睛望着她,急于的想要知道答案。
“你想象,人啊妖啊貓啊狗啊,但凡要過一輩子,怎麼可能不遇到事,他人即便再好,那于公于私的,都沒有把你放置首位,這第一世是為了村裡人,第二世是為了災民,第三世是為了這虛名,總之你倆要是被關在一屋還可能恩愛一時,這門一開,誰知道他會選擇?”夏棗說的也是十分的直白,她說完大約也覺得對别人私事自己插嘴過多,很是不好意思地補充道:“我就是瞎說,畢竟我也沒有這方面的經曆,你權當随便一聽。”
“不,你說的很有道理,抱歉了,我需要獨處一下。”沈三葉收起手帕,原先悲戚的神色逐漸褪去,她獨自一人走在月光底下,不知在想着些什麼。
“師父說這世上情關難過,看來還真是如此啊,”夏棗看着沈三葉的背影,想起她這曲折的經曆,扪心告訴自己道:幹什麼都好,千萬别玩談情說愛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