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就像一個頑劣的孩童，把人推向幸福的頂點，又對其墜入深淵冷眼旁觀。

當心跳不正常上下擺動時，越智月光隻以為那是準備告白帶來的緊張，未曾想那會是墜落的預告，災難的開端。

時間很快，快到來不及喊出警示；時間又很慢，慢到足夠推開身邊的人，讓其免受重物負身的痛苦。

要結束了，他短暫的一生。

爸爸媽媽拿着撥浪鼓引導他站起來的面容出現在眼前，又緩緩消失；小黑貓蜷縮在紙箱裡，他聽見他給它取名——烏影；那個叫做結城的後輩好像對自己很崇拜，不僅偷偷模仿招式，還把挑染學了去……

最後，有關毛利的所有記憶碎片在同一時間鋪開。

有被6:0擊敗時落寞的背影，有初見時沾到自己懷中的眼淚，有教練遞過的檔案袋，有十三歲那年領獎台上耀眼的笑……

一樁樁一件件，讓他分不清什麼才是現實。

最後一刻，他終于想起了一切。

但他卻再也說不出話了，隻能用力睜開眼睛再看一眼他的愛人，記住他臉上的每一個毛孔。

我願意為了你和一切對抗，哪怕是掌管死亡的神明。我唯一害怕的，就是你不愛惜自己。

所以，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啊。

越智月光把心中的話放在眼睛裡，他知道毛利會懂的。

毛利從來不會讓他失望。

天黑了，世界沉入黑暗，他好像隐約觸碰到死神的衣袍。

再次睜開眼睛，與他對視的修普諾斯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手握寶劍、背生黑翼的神明。

祂穿着一襲黑袍，發絲是銀色的，臉藏在帽兜裡，讓人看不真切。

祂的身高在生長，大約兩米多時停下；帽兜也摘了，露出的臉和越智月光别無二緻。

在祂定型的一瞬間，越智月光本能地感受到一種聯系在他們之間生成。

那就是獨屬于他的異次元，死神塔納托斯。

死神把眼睛放在越智月光背後，眸中滿是熟稔與親密。

越智月光這時才發現，修普諾斯并沒有消失，而是跑到自己身後去了。

兩尊神明飛向半空，背靠背站在一起，随後消散在天地間。

頭腦一陣昏沉，那是精神力被抽空的表現。

此刻他顧不得自己的不适，把毛利緊緊擁入懷中。

“以後我不會再丢下你一個人。”聲音不大，還帶着些顫抖，但比跪在神像前的禱告還要莊重。

毛利驚愕地擡起頭，眼中還殘留着些許淚花。

“月光桑，你……”毛利試探地開口。

“沒錯，我都想起來了，關于我們的一切。”越智伸手擦去毛利眼角的淚，溫柔地看着他。

毛利真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在摩天輪頂端看到煙花的驚喜？忙碌一天後趴在柔軟沙發上的安心與甜蜜？還是美味飯菜沖擊味蕾的幸福？

他覺得這些瞬間都遠遠比不上現在月光桑帶着柔情蜜意的眼睛。

不說些表達愛意的話，絕對會辜負時光的。

“月光桑，我……”

“我愛你。”他的月光先他一步。

“可惜沒有鮮花和戒指，但我等不及了。你願意成為我一生的伴侶嗎？毛利。”越智月光單膝跪地，伸出一隻手，靜待毛利的回應。

“我願意！”毛利把手搭在月光的掌心，眼睛裡滿是熱情與喜悅。

兩人在夕陽下久久對視着，橘紅色的暖光讓相擁在一起的影子都染上了幸福的餘韻。

不知又過了幾分幾秒，初嘗戀愛滋味的兩人默契地把頭緩緩貼近對方，直到可以看清臉上細小的絨毛。

“砰砰、砰砰……”心跳在起舞。

已經到臨界點了，兩個人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心知肚明，于是更加緊張起來。

毛利的臉像極了熟透的蘋果，越智月光也不遑多讓。

此時，他們距離對方不到一厘米。

越智月光是更主動的那個，他伸手托住毛利的腦袋，讓毛利沒有絲毫後退的餘地，然後果斷地吻了上去。

溫熱的唇瓣和帶着對方氣味的呼吸讓人意亂情迷，徹底迷失在光怪陸離的世界裡。

直到太陽沉入地平線，點點冰涼落在頭頂，兩人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下雪了。”毛利擡手去接飄落的雪花。

“是啊，下雪了。這是今年的初雪吧。”越智月光自然地把手搭在毛利的肩上。眼睛卻沒有去看雪，而是直勾勾盯着毛利的側顔。

“這可真是個好兆頭。這一次，我們一定會共白頭。”毛利踮起腳把手上積累的一捧雪放在越智月光頭上，笑容像冬日裡的太陽。

“沒錯，共白頭。”越智月光看着毛利被雪染白的發頂，不由得想象起兩人彎着腰一起散步的畫面。

毛利，這一次，我一定陪你到底。越智月光在心底暗暗發誓。

兩人沿着充滿煙火氣的小巷一路步行回家，他們前世無數次這樣做，未來也将無數次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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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慢慢地流淌着，不知不覺就又到了新生入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