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介意,咱倆換一換。”林彥琛把自己那瓶古龍水遞給秋焱試聞,“我老婆很喜歡這個牌子的香膏,在美國特别難買到。”
古龍水中規中矩,秋焱更喜歡香膏的氣味,檀木玫瑰裡摻着肉豆蔻。他知道汲清不常用香水,隻有約會時才穿一點,後調是類似的玫瑰香。
林彥琛不奪人所愛,更不放過任何八卦的機會,說:“這味道又甜又辣,某人應該比你更适合用它。”
“我沒打算自用,本來就是要送給汲清的。”秋焱被言中心思,略顯拘謹地搡了下林彥琛肩膀,“你現在咋變得這麼八卦,沒事少打聽。”
逗老實人玩其樂無窮,林彥琛嘿嘿笑了兩聲,拿起手機離開房間,去休息室和妻子打越洋電話。
秋焱洗完澡躺在床上,再次拔開香膏蓋子聞,靠這股香氣纾解難以言說的思念。汲清把他當成定心針,他更把汲清當作避風港。
“我離不開他,我好想他。”玫瑰香在鼻間久久萦繞,秋焱臉頰發燙,把自己埋進被子裡,昏沉沉做了一宿缱绻春夢。
于情于理,回到多倫多似乎才是正确的選擇。他重新琢磨起高橋健一的提議,和秋海傑的律師約了兩天後的視頻通話,表明想法。
“大概率不難,”律師聽完他的訴求,回答道,“秋先生的情況并不嚴重,除罰款外應該會附加一年以内的社區服務,服務表現由社工評估。至于非工作時段,您可以委托其他人代為監督。”
秋焱一陣頭疼,這還不難?
除了他這個做兒子的,誰都沒義務管秋海傑的破事。就算有人大發善心願意做委托人,秋焱也不忍讓對方來趟渾水。
“我明白了,謝謝您。”秋焱一時沒别的辦法,隻好聽天由命,“看法院怎麼判吧,我服從安排。”
...
秋焱把香膏放進外套口袋裡,每天随身攜帶。最近太忙沒顧得上和汲清聊天,犯相思病時就靠香氣解一解瘾。
世錦賽小組賽剛剛結束,四分之一決賽後天開始。汲清明天還有訓練,不能離開斯德哥爾摩,秋焱決定請一天假,飛過去看看他。
“我勸你别去,老實在赫爾辛基待着。”林彥琛把秋焱拽進茶水間,小聲說,“你在樓上不知道,Ava親自跟項目,隔三岔五到我們機房轉悠。你從她眼皮底下跑路,活膩了?”
“融資的事早就談完了,你猜她為啥不去瑞典看汲清比賽,”林彥琛熬了個通宵,煮杯咖啡邊喝邊說,“為了盯着你呗。”
秋焱熬夜趕進度,隻為今天能夠順利出逃,林彥琛的話如同一瓢冷水,澆醒了他的戀愛腦——汲美蘭不會公報私仇,但免不了對他額外嚴苛些。不讓她有小辮子拿捏已是萬幸,再别為了一時沖動自尋死路。
林彥琛說得在理,秋焱暫時玩不起。
身在瑞典的汲清也這麼想,聽說秋焱想要提前來,立刻表示反對,“我這邊一切都好,等工作結束你再來。”
“好,等芬蘭這邊忙完我就去找你。”午休時秋焱一邊和汲清通電話,一邊翻閱最新的世錦賽新聞,“最近兩局小組賽,你都沒上場。”
“戰術調整,每場比賽陣容不一樣。後天八進四打瑞士,我就是首發。”汲清笑着說,“Elliot已經從丹麥飛來了,我們待會要聚餐,晚上再聊。”
這次世錦賽設有斯德哥爾摩和海甯兩個會場,瑞士所在的B組一直在丹麥比賽,成功出線後才來瑞典參加淘汰賽。
比賽場館設有陸上訓練室,面向所有運動員開放。Elliot愛管閑事,汲清剛挂斷電話,就湊到他身邊說:“你們用粵語聊天我聽不懂,但通過你的表情推斷,你應該對Alfred撒了謊。”
“等會再跟你解釋。”汲清摘掉藍牙耳機,整理膝蓋附近的運動膠帶,在理療師的幫助下做了幾組負重深蹲。
他的腿上貼着電極,理療師觀察監測儀顯示的肌電圖,說:“你的膝蓋炎症沒有影響肌肉功能,打完封閉恢複得也很好,後天比賽問題不大。剛才深蹲時有沒有感到疼痛?”
“還好,”汲清放下杠鈴杆,用T恤衣擺擦了擦汗,“沒昨天那麼疼。”
“我去和教練打聲招呼,你今天不能上冰訓練。”理療師還要照顧其他運動員,離開時囑咐道,“按照計劃認真做康複,比賽結束再商量韌帶手術的事。”
“謝謝,麻煩了。”
“難怪你一連幾天都沒上場,敢情是韌帶又壞了。”Elliot從冰櫃裡給汲清拿了瓶運動飲料,“Alfred非常關心你,你居然沒告訴他。”
雖然兩人是對手,但彼此知根知底,不用藏着掖着。汲清無奈地蹙眉,接過飲料喝了一口,“這次是十字韌帶撕裂,上個月就出問題了。我想找個合适的時機,當面和他說。”
臉上的挫傷還沒消褪,鼻梁正中橫亘着淡淡的血痂。摔這一跤已經讓秋焱心疼萬分,他不想火上澆油,讓對方知道自己的膝蓋要動手術。
“運動員的傷病從來不是秘密,你今天在這裡做康複訓練,明天就會上體育新聞。”Elliot嫌他不開竅,點撥道,“與其等Alfred親自發現,不如你早點開誠布公。”
汲清從不打算隐瞞任何秘密,他一直在等“合适的時機”出現,再向愛人和盤托出。
然而他構想得太天真,“合适的時機”永遠不會主動到來,他為此剛吃過一次虧,還沒來得及長記性。
“别發愣,趕緊給Alfred打個電話。”Elliot把汲清的手機遞過去,半開玩笑着吓唬他,“我最後一次幫你,你不珍惜機會,以後别怨我跟你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