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陣學問後,他也沒有顧慮謝月淩還在場,握住孩子的小手,“呈兒,日後新帝登基,切記天下雖需世家助力,卻不可讓某一家獨大。謝氏于你有護持之恩,卻也要防着……這天下終究是姓蕭,做皇帝最重要的就是要守住這天下,守住宗廟。”
蕭呈聽罷,卻沒有立刻附和,而是擡起頭,“皇爺爺,這天下不姓蕭,也...不姓謝,這天下是屬于天下百姓的。”
“這是誰告訴你的?”
“荀子說,君者,舟也;庶人,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所以孫兒覺得,天下是屬于百姓的,我們隻是帶領百姓過安穩日子的人。”蕭呈的回答稚嫩卻很堅定。
皇帝沉默良久,這麼多年的謀劃,萬般的恩怨最後都煙消雲散了。“好孩子,你說得對。皇爺爺年輕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想着一定要讓百姓都吃飽穿暖,過上好日子。“
可這麼多年來,和人鬥來鬥去,竟忘了這些最簡單、最重要的道理……
三日後,宮中鼓樂齊鳴,诏令使者快馬奔赴四方。明黃诏書,朱砂禦筆寫道:“皇孫蕭呈,品性端方,才德兼備,今立為太子,以承大統,望其勤勉修德,安邦定國。”
半月後,宮中再次傳出旨意,封謝月淩為甯平公主,賜金印紫绶,食邑三千戶。
一月後,宮中忽傳噩耗,皇帝于寝宮駕崩,随後,廢太子蕭明遠自盡于王府中。朝堂之上,群臣悲恸,皆身着素服,為皇帝舉哀。
先帝遺诏,立蕭呈為帝,然幼主尚年幼,由甯平公主以及太皇太後一同撫養幼主。
新帝于靈前即位,正式登基,随後頒布诏令,大赦天下,凡罪不至死者,皆免其罪。
七年後,甯平公主病重,蕭呈正式親政,命李笙雲推行均田之策,旨在重新平衡土地分配,讓百姓皆有田可耕、有糧可食。
此令一出,朝堂震動。
謝國公謝克己大步出列,高聲表态:“陛下聖明!均田之策利國利民,謝家願為表率。”
三日後,上京城門口人來人往,喧嚣熱鬧。
謝克己眼神中滿是擔憂,“寶兒,你什麼時候回來。”
“該回來的時候,自然就會回來。”謝月淩吃着點心,有一句回一句,這句話她已經說了十幾遍了。
“要好好照顧自己,我,不放心他。”謝克己微微轉頭,目光如電,一記眼刀甩向站在謝月淩身旁的昕寒。
“别不放心了,他都做了你七年的妹夫了,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還愈發精神了呢。”
“我一開始就不同意這門婚事,你瞧瞧他,哪有半分配得上你的……”謝克己話說到一半,見謝月淩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對了,母蠱我給了小呈,你以後聽他的話就好。”謝月淩暗示着他。
謝克己眉頭擰成了一個 “川” 字,“我想也是,可萬一他出了昏招,我難道也盲從?”
“總不會比我的招昏的,哥哥放心好了。”謝月淩拍了拍謝克己的手臂,“我走了,在拖下去,天都黑了,就不好趕路了。”
說罷,她轉身與昕寒一同走到馬匹旁,利落地翻身上馬。
“有困難一定哥哥說,記得要回家啊。”謝克己快走幾步,拉住謝月淩的缰繩。
“好啦,哥哥。”謝月淩用力地點了點頭,接着一抖缰繩,駿馬嘶鳴一聲,揚起一陣塵土,與昕寒一同朝着城外奔去。
晨霧彌漫,空氣中夾雜着草木的清香,謝月淩坐在車中,與昕寒并肩而坐,“渺渺,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昕寒在一邊給謝月淩捋頭發,這是他新的樂趣。
““我還沒帶你見過師父、師兄和師姐們呢!他們可是特别好奇,到底什麼樣的人物能讓謝月淩折腰。”謝月淩眉飛色舞地回答。
昕寒聞言,小心思一動,“要是他們覺得我配不上你,趕我走怎麼辦。”
“怎麼會!”謝月淩拍了拍他的手背,語氣驕傲着,“我家夫君,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在内能為我暖被窩,在外還能保護我。天呐,這麼好的夫君,竟然是我謝月淩的!我一定是走了大運啦!”
昕寒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低下頭,他感覺臉有些熱,不能叫謝月淩看見,不然她又要玩了,“可你的哥哥他不喜歡我。”
“當然不能喜歡你了!”謝月淩撇了撇嘴,裝作兇巴巴的樣子,“要是他喜歡你,豈不是要跟我搶?我要把你藏起來,不讓人看見你的好。”
說完,她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撒嬌般說道,“放心放心,就你這張臉,帶去我們道觀,上香的人一定多得很!話說回來,你有沒有想過拜我為師啊?”
“師徒是不可以成親的。”昕寒一本正經地拒絕。
“這樣才刺激嘛,好不好嘛~”謝月淩挑眉嬉笑,手上作亂。
“不好。”昕寒毫不猶豫地回答。
“夫君~”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