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明青青第三次做這個夢,她睜開長長的眼睑,看着破舊的屋頂,無法相信自己在夢裡死了三次。
夢裡她不願意嫁給帶着女兒的男人,給人當後媽。
第一次的夢裡,做生意,合夥人卷錢跑了。
第二次,走路上被車撞了,失去了雙腿,一輩子和輪椅為伴。
第三次的夢更加離奇,嫁了個人,她看不清楚臉,婚後男人的控制欲達到了極點,她帶着孩子身無分文。
原本她是不信的夢的,畢竟這個夢光怪陸離,可發生了三次,她就不得不慎重了。
“青青,快出來,你吳大媽來了。”門外響起她那老母親鄭翠蓮的聲音,她不得不起床了。
“來了。”
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明青青才覺得自己的心不堵了。
不就是相親,她倒要看看,有誰敢要她這個老姑娘,十裡八村可是傳遍了她的壞名聲。
起床,挽發,穿上她那唯一一身沒有補丁的衣服,洗幹淨了原本就黑魆魆的小臉蛋,才覺得精神了幾分。
“哎喲,青青真是越長越俊了,這模樣十裡八村誰不知道你家青青大名,翠蓮妹子真是好福氣。”
吳大媽一見她出來,就迫不及待拉着她媽媽的手,一邊說還一邊盯着她。
活像她是一塊大肥肉。
明青青打了一個冷顫,想要找個借口,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鄭翠蓮同志抓住了。
“吳大媽一路辛辛苦苦的給你找了一個好姻緣,趕緊燒茶倒杯水。”
鄭翠蓮同志每天都念叨兒女都是讨債的。
“你是不知道,我這兒女都是讨債的,老大當了兵,不知所蹤。老二上了大學,半年了沒回來,說是研學去了。就剩下家裡這個小女兒,上學不行,上班也不行,在家裡天天想着發财的春秋大夢。”看着鄭翠蓮同志對自己的口誅伐筆,明青青隻覺得尴尬得想扣牆角。
“你看看,我讓孩子倒個水,還在那磨叽。不過别看孩子瘦小,幹活是一把好手。”
難得鄭翠蓮同志開始說起了她的賣點。
在農家裡,也隻有幹活、能吃能生能賣個好價錢。
“翠蓮妹子,你說的哪裡話,孩子還小,就慢慢教。再說了,青青可是十裡八村的大美人,上門提親的人怕是都踏破你家門檻了吧。”吳大媽的聲音中帶着不信任。
“哪裡哦,前幾年是不少呢。如今孩子成了大姑娘,像她這麼大的,怕是十裡八村頭一份沒嫁出去的。”
明青青聽着一牆之隔的房間内,傳出的聲音,讓她覺得這個世界都變得面目可憎了起來。
她倒了兩杯水,就放下了,低着頭走了出來。
明家的房子是靠着大馬路的,門口是國道,過往來來往往的不少車輛。
她看着稀稀拉拉的幾輛車,憤怒的踢了一下腳下的石子。
家裡的人雖重男輕女,這幾年也沒虧待過她。
隻不過鄭翠蓮同志的語氣,讓人聽了二十年,依然讓人憤怒。
這謙虛的有些過份了。
“哎呀……是誰?”院牆邊響起男子的聲音,明青青看了過去,揚起了腦袋。
她念叨,“這人也太高了。”
“嘶……有沒有白酒?”顧守成看着眼前的女同志,也難得地扭捏了起來。
“有,有,你等我會兒。”
明青青跑得飛快,進了屋子裡,拿了一瓶見底的白酒。
“都是要嫁人的人了,就不能穩妥些。”鄭翠蓮同志又開始在身後數落她。
她知道這環境所緻的,哪家的姑娘不是這樣長大的。
可老師教過他們,愛人如養花,需要細心呵護,才能長得茁壯。
“我用石頭砸到了人。”明青青來不及細說,提着酒瓶子就跑了出去。
身後吳大媽拍了一下大-腿,她已經到了門口,沒聽清後面說了什麼。
“你忍着點。”明青青的手中拿着棉球,還是上次砍玉米,砍到了腳,先生①(醫生)給了一袋子。
明青青倒了白酒在棉球上,直接按在了男同志的臉上。
顧守成啞然失笑,微不察覺的嘴角勾了一瞬。
“明青青同志,我破了相,你是不是該對我負責?”
顧守成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擡眼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同志,不正是自己要求娶之人。
“負責,我負責,你放心,我一定請最好的醫生,治好你。”
明青青舉起手保證。
“行,我今天原本是相親的,這幅樣子,怕是沒人要了的,同志既然打算負責,那咱們就把日子定下來。”顧守成提着手裡的東西走進了院子裡。
剛好迎面碰到了吳大媽拉着鄭翠蓮前來。
明青青一臉懵,她還為夢裡的那位心煩意亂呢。
“我就說有緣分,翠蓮妹子,你看看這兩人是認識了呢。”吳大媽恨不能立刻讓她原地和眼前的人結婚。
“守成,你和青青去屋裡叙叙話。”吳大媽接過了東西,放到了鄭翠蓮同志的房間裡,推着顧守成進了她的房間裡。
“媽,孤男寡女的在房間裡合适嗎?”明青青的小腦袋裡可不想和男人獨處。
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之前有個小姐妹,因為和男人鑽了玉米地,被逮住了,活活的打死了。
“你懂什麼,這是相一相,我看男同志也相中你了,不如就嫁了。你不是想找大高個子,長得好看嗎。”鄭翠蓮同志的腦子就是好,年紀這麼大了,還記得她提的這些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