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尾巴一直不停地擺動着,似乎在催促着我,我移到床邊落地穿好鞋襪,看着它直起身子,翹着尾巴,一步一回頭地往門口走去,我緊跟在它身後,輕易地就踏出了這間宮殿。
眼前并非瓊樓玉宇,左右飛來的濃霧遮蓋視線,我看不清楚前面有沒有路,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路面,仿若是在一個無際延伸又空曠的空間裡,隻有貓尾若有似無地缭拂在腳腕處。
視線被掠奪的時間不長,一滴水暈落眼前,沖開濃霧露出隐匿期間的一座竹院。雞群咯咯地擠在一堆啄米,腳腕的貓尾離去,驚得雞群四散而逃。
院中有一個搖晃着的藤椅,坐起一個面容慈祥的阿婆,她朝沖向自己這個方向奔來的小貓招招手,見它輕輕一躍蜷卧在她膝頭,蒼虬幹癟的雙手一下一下地撫摸着,聽阿婆喊它:阿魚,阿魚。
原來它是有主的小貓,阿婆注意到站在門口的我,和藹地擡起頭朝我笑笑,問道:“是阿魚的新朋友嗎?”
相處了這麼久,又是偶然相救,怎麼樣也能認領這個朋友的身份,我點點頭,阿魚也很配合地叫了一聲。
我走近了才發現,這個阿婆的眼睛好像不太好,雙眼黯然無神,但卻能準确的辨認出我所在的方向。她笑起來很溫和,我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講到阿魚,她說這隻小貓是她的孫兒養的。
孫兒?順着阿婆指向的方向,褪色的木門緊緊掩着,揚塵無聲息地落在門上,像是許久沒有人推開過的樣子。
阿婆喃喃低語着:“怎麼還沒起來?這日頭挂起都要曬屁股了……”又朝我笑笑,“他平日裡不這樣,勤快得很,早早起去林子裡砍柴回來劈好碼起來,又去山腳下的那條小溪裡打水回來裝滿那一缸……”
院子裡的确有一個大水缸,缸身破了一個大窟窿,裂紋顫抖地支撐着,視線逛遍了滿院也沒有找到柴火的影子,隻有角落裡零亂地散着木屑。
這個孫兒,當真存在麼?
我狐疑地往那扇門走去,陳舊的氣息像猛獸一般撲來,木門經年許久已經老化,才一推就掉落下幾塊零件,有些膽顫地往阿婆那兒看了看才繼續推開,木闆活動的程度讓我沒有預料,身子猛的失去支撐,整個人向濃重的灰塵裡撲去——
迅速的反應過來召喚側影的力量。
一雙白皙長指牢牢抓上臂彎,被一股力氣拉向發力的那一頭,砰地調轉過來撞上一片柔軟又結實的地方,沒來得及回神就被眼前一片白花花恍惚了眼睛,被雙手掌心裡的觸感所誘惑,機械意識地按捏幾下,震撼的觸感讓我忘記自己本來是做什麼的。直到聽見上方傳來羞澀又隐忍的悶哼,雙臂上的力氣也随之加緊,才從這片溫軟裡擡起頭。
入目便是鉛灰色的眼眸,那烙印在記憶裡無法磨滅的雙眼,豎着一條細小的黑線,棕色長發潑墨般纏繞在全身,青澀的臉上倏然染上兩片绯紅,眼神裡藏着羞赧與期待,不肯将落在我身上的視線移開。
臉部流暢的線條連接到頸上,幹幹淨淨,白白嫩嫩,是少了一些布料,我才發覺手心裡抵着的東西是怎麼,眼睛忽然慌亂的不知道該把視線放在哪裡,下意識的要往下瞟去,禁锢在臂彎的力氣消失了,一隻把我的兩手抓開,另一隻迫切的捂上我的雙眼。
“姐姐,等,等等……”
我也反應過來,渾身僵硬到能撐好幾人行走過去都沒問題,不敢亂動臉上幽幽滾燙着,聲音也不甚自然:“我閉好眼睛了,你快……”
快把該收拾的收拾好吧!
剛才那一晃眼,已經把他的樣貌記錄在腦海裡了,較之伏濁司裡經歲月打磨過的容貌,眼前的更顯年輕,一副不經世事的模樣,像是死纏爛打便能讓他以身相許的樣子,我對自己方才那大膽的動作生出幾分羞愧……與爽快。
易遇,這個副本裡有兩個易遇?甚至将要質疑是自己沒有看清,可那熟悉的眼眸與長發,以及不可能認錯的面容……這個副本難道是無數折疊的平行時空?把我所将要遇到的易遇通通彙集到一個世界裡?
豈非是高級的修羅場,對象還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