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換一副新碗筷。”她向旁平淡淡的吩咐,“順便把這碟豬蹄端下去,别再上了,我不想一天無端端的換好幾次衣裳。”
在童百熊後知後覺才感到些許羞愧之意。
迎着一張窘迫的黑臉下,丫鬟們憋着笑,乖乖的上前聽令做事。
這個無足輕重的小插曲很快就被所有人抛在腦後。
又過幾日,童百熊笑意昭然的跑來告訴她,近來教中諸事順利,安生太平,教衆弟子們走在外面時小腰闆都挺了起來。
自從沒了某個仗着狐假虎威就偷奸耍滑的卑鄙小人後,又有長老們的再三請示懇求,教主不好再拒,隻得走出自己的避世小院。
他會接過大半的教務親手批閱,連大半年沒有踏足的教會都開始親自登台主持。
時到如今,在教主的親自管理下,原本方向逐漸偏離的神教已是一步步恢複了正軌,這實在是值得普天同慶的喜事一樁。
聽完這些的樓蘭哦了一聲,随即低眉淡淡然的抿了一口茶。
“這樣很好。”她擡指翻了一頁書,“繼續這般下去,要不多久就會達到你們當初所願。”
“這全是托了你的福,丫頭,老子當初果然沒有看錯你呢!”
童百熊洋洋笑眯了眼,說着又謹慎的望了周圍一圈,确認沒有外人才是湊到她眼前,小聲細氣的詢問。
“丫頭,你真讓教主給你道歉了?”
這事已是過了許久,又不是多大的要緊事,樓蘭便答了他。
“你們教主當了多年的上位者,那般心高氣傲,又怎會甘願同我這個普通小女子誠心道歉。”
童百熊聽見她那所謂的‘普通小女子’五個字就狠狠的抽了抽眼角。
你怕是對普通兩個字有天大的誤解。
擁有你這樣一雙眼睛還算普通的話,天底下的女子們怕隻是一粒渺渺塵埃了。
樓蘭沒有察覺他的無語,說道:“我隻是讓你們教主答應了我三件事而已。”
“三件!哪三件!?”童百熊吃驚的瞪大了眼。
莫說三件了,隻是一件能讓教主親口應下來,怕是這輩子的富貴榮華都無需再愁了。
張嘴就是獅子大開口吞天又吃地,說的如此義正言辭,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偏偏教主還真就答應了,不愧是她啊。
他啧啧兩聲,不勝感慨。
也隻有她才能,才敢做到這般事。
他還在兀自感慨,那邊就聽樓蘭一邊從容看書一邊平靜贅述。
“一,待楊蓮亭出牢後,一月之内他不可當着外人的面再對楊蓮亭溫聲細語,故意偏袒,做錯便要按規矩懲處,做好不能誇獎隻得沉默。”
這一年多來,楊蓮亭仗着教主的權威作威作福,受盡底下的讨好奉承,整個人都膨脹的厲害。
正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如今的他又怎能受得了裡外不是人的煎熬呢。
一月時日說多不多,說長不長,卻足夠讓一個人償盡世态炎涼四個字。
前有教主的故意漠視,後有教衆的明鄙暗笑,縱有再多的深厚情誼,也難免會留下不可磨滅的一絲隔閡。
“高,實在是高!”童百熊一聽肅然起禮。
“那狗雜碎被教主私心偏袒一年多,教中無人敢惹,平時走路都是橫着走,如今他雖仍是總管卻有名無實,還被教主當面冷聲斥責,定然倍覺難堪,自尊受辱,教中弟子看他失了寵,也定不會再給他好臉色看!”
“二。”
樓蘭沒有搭理他的真摯誇獎,隻姿态閑雅的翻了一頁書,仍是神色淡然。
“教中教務他不可再交付與别人之手,需自己親自管理,且要細心不能随意敷衍,期限為一年。”
聽完,童百熊險些要熱淚盈眶了。
“丫頭,你就是我們神教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
他激動萬分的按着桌子,要不是顧忌着樓蘭是個貴家小姐家教深嚴,他恨不得一把抱上去把她親出個骷髅來。
他緊緊握住拳頭,龇牙咧嘴的咬牙吐字。
“老子就說當初幾名長老跪在院口苦苦懇求教主親自掌事,教主也是不搭不理的,那日老葛不過随口說了兩句,教主竟就輕而易舉的答應下來,吓得我們差點以為教主被換了人!敢情這都是因為你的緣故!”
說着童百熊猛地哈哈大笑起來,笑完就迫不及待的追問:“那第三件事呢?”
“第三,若他真能把前面的兩件事做到,”樓蘭垂目淡淡道,“我才會說出最後一件事。”
話音落下,童百熊猛地一拍桌子,瞪目驚聲道:“丫頭,你當真是絕古第一人,你怎就能想出這種絕妙的激将法子?!”
對面人一驚一乍的,擾得她不能安心看書,樓蘭索性就合上書,起身走到書架邊把書放了回去。